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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归鸿(一)

时间:2018-07-28 10:32:09  作者:  来源:  查看:0
暮归鸿

引子

雨倾如注。打得风尘,杳杳没。

墙边红杏,在雨幕之下,一点点陷进雨里去了。

眼角有模糊的怅然,手掀起斗笠,远方难见咸阳。

姑娘,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咸阳,秦都咸阳。

不动声色的,雨将下半句的回答淹没了。



阿棘是个孤儿

父亲早她母亲一年病故,母亲随后也离去。这身世她从小就知道。

母亲将年幼的她托付给她父亲的好友,也就是她的义父,淼斩。淼斩是个琴师,时常有喝点小酒的习惯。他待阿棘极好,如生父一般疼爱她。阿棘知道。

江南的春来得早。凌霜未尽韶华便纷涌而至。这天阳光也好,像碎金一样,缓缓流淌在屋檐上。

阿棘扛着衣被出前院去晒衣服。院里的梨花开得正艳,阿棘顺手拈下一枝玩弄。花蕊里有阳光的味道。

风飒飒,一支竹剑劈过,气流挟风而来,阿棘后退一步,抄起挂衣服的竹竿,一声脆响一声喝,竹竿和竹剑交叉在一起,都挡住了对方即将用出的招式。

“不
错。”淼斩微笑着把竹剑收起。
“是义父让我一步了,若义父用全力,我未必能接下这一剑。”阿棘的脑门上冒着热汗,但也笑着回答,“只是这竹竿怕是要坏了。”

“竹竿俗物,何需理会。我方才见你挡下那一招,听觉敏锐,速度尚可,所以接下来,我想你可以练力度了。”淼斩回眸一笑,白衣飘飘,很有几分侠气。

“练剑应如风,疾如光,力度也要强,方是上品剑术,正好竹竿坏了,今天你就去竹林里练砍竹子吧。”

“用什么砍?”阿棘直起身来,好奇地问。
“就用这竹剑”淼斩一扬竹剑,扬长而去,“我去村头打几斤酒。记住,阿棘,人当如剑,剑当如人。”

阿棘连忙接住竹剑,望向远山后面的朝阳,叹了口气。

今天
又是一个练剑的日子呢。


练了近大半天,阿棘的手臂已练得酸痛。很有韧性的竹剑一次次劈上竹竿,只是竹上刻下一圈刻痕。竹子一点儿也没有断开的痕迹。

阿棘盘腿坐下,看着眼前生得密密匝匝的竹子,闭上眼回想义父对自己说的话。

人当
如剑,剑当如人......
人......当如剑......阿棘在脑海中浮现出竹剑的样子,然后浮现出人体的样子。

阿棘梦呓一般地絮念着淼斩的话,手触到脚边的竹剑,猛然一跃而起,竹剑划过风,如同斩过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风裹着剑锋,极轻巧地在竹竿上迅速一切。竹子在风中略微摇晃了一下,突然断开,数尺高的翠竹徒然倒下,激起纷飞的竹叶。

阿棘在旁边一躲,险些被竹竿砸中。愣愣地盯着竹子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这......是我砍的吗......那一剑为什么会......”阿棘难以置信地说道。她回想着刚刚那一剑,再联系起义父的话。又仔细地看了看竹子的断痕。

正因为方才她在挥剑时并不是将气力放在前段,而是增加到砍的一瞬间,瞬间的爆发力才能使竹芯断开,继而竹身倒下。断痕处明显是中间的断得干脆,两边倒像是受到牵连拽断的。

阿棘压下内心抑制不住的欣喜,转头用竹剑砍向另一支竹子。又是一声极清脆的响声,竹子随之倒下。

“我成功啦!”阿棘丢下竹剑,激动地在竹林大喊着。她刚想去拾起竹竿,谁知刚跑了几步就被东西绊倒在地。

是一块斜插在土里的青铜器。早已蒙上许多灰尘泥垢,但是青铜器的光泽依稀可以看出。阿棘尝试地用手拔出来,青铜器却丝毫不动。

青铜器的边缘早已陷进土里,能看得出来是因为阿棘砍竹子的动作过大,牵连了竹根,导致周边的土块都松动了。原来被埋在土中的青铜器就露了出来。

看起来埋地并不深,阿棘想着,便捡起石块尽力把青铜器撬了出来。原来是一把匕首。刀身磨的很仔细,在光的折射下闪动着凌厉的光泽。阿棘用袖子擦去尘土,沿着刀柄又用手轻轻拭了一遍。刀身上刻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轲”字。阿棘没有多加思考,把匕首放进怀里,便又开始练剑。

天一
点点地暗下去了。


归家时已是傍晚。阴冷的风穿过竹林,回响起沙沙的声响。阿棘用竹剑拨开竹叶,背着竹竿向家的方向走去。村口几棵麦子在风里瑟瑟发抖,散落在土地上的麦粒被微风在空中扯来扯去。看来官吏已经来村里收过了。阿蕀握紧了手中的竹剑,刚往前踏了几步,看见住在村头的李奶奶晃晃悠悠地,蹒珊地走过来。

阿棘小跑了两步挟住了年近七旬的老人,小心地问道:“奶奶,怎么不在家坐着啊?这已经是傍晚了啊。”

李奶奶眯着眼睛仰头看了一眼阿蕀,开口,似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眼泪居然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阿棘,你……是个好姑娘,一定……别让那些……些大官抢去了。是我儿媳妇命薄,居然就……“

阿棘的眼睛里写满了憎恨和恐慌。她知道那些官吏的凶蛮。自小她跟着村里的妇女们在田垄里劳作时,常常有些官吏来收麦子,一亩田都要被他们收得所剩无几才肯走。可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这样为所欲为了。

“李
奶奶,是怎么……”
“我家今年收成不好,你李大哥又被抓走去……去筑城了……他们说……那就让我儿媳妇抵了好了……”李奶奶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了,泪水在她皱纹纵横的脸上肆意冲刷着。

阿棘安慰着李奶奶进了门,这才向自家门前跑去不久她就听见筑场悠悠响起,晃过小小的村落,向她这一边传来。

屋顶上月光笼罩,白衣人长发沷散在白色的月影中,衣袖随风,搅动了一池墨色的天空。

人脸微俯,落下阴影看不太清。惟见纤长的手指扫过弦上,时而锐利凄凉,时而婉转温柔,是诉一曲悲歌,是变幻莫测的筑声在演绎一个悲剧……

阿棘放下竹杆,敬畏地看着淼斩忘情地弹奏。自打她出生以来,淼斩这一个空有名号的琴师很少这么认真击筑。

今天
是什么日子呢?阿棘想。
忽而筑声变得细碎,像小石子落水,打水漂一般的声响一点点晕开。淼斩抱着筑,最后小心地扫过筑,那般精细,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白衣的人影跃下屋顶,缓步走进屋子。阿棘愣了一下,也随着步入屋子。



屋内白烟扑面,阿棘顿了一下,嗅到了丝缕饭香。

咦?
义父什么时候开始做饭了吗?
“阿棘,这是隔壁张大娘送过来的饭。你吃了便睡罢。”淼斩将竹篮放在桌上,抱着筑进去了,“记得谢谢人家。”

“哦,好……”阿棘道,片刻又想起了什么,“义父!竹杆!”

淼斩回眸,看到阿棘手中的竹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哪儿捡来的?”

“我
自己破的啊。”“用什么?”
“这竹剑。”又是一声清脆,竹剑被阿棘放在桌上。

淼斩缓缓放下筑,怔了怔。拿起竹杆细看。
半响笑道:“好,很好。那么,是时候给你铸一把你自己的剑了?”

阿棘不出意外地高兴,淼斩微笑着摸了摸阿棘的头。回身时抬头长叹道:“悠悠十一载啊。”

阿棘
十四岁了。
阿棘吃完饭,拾掇了碗筷,送到隔壁张大娘哪儿,谢过她便回家了。

夜色沉沉,阿棘从怀中拿出那把匕首细看,刚想爬起来看得仔细此,却见淼斩忽然进门来。

青铜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光,黑暗中只见淼斩惊异的脸色。

阿棘惊地连忙把匕首收进怀中。淼斩笑道:“阿棘,那个东西……你从哪儿拿到的?”笑是僵硬的。

“竹林里无意中发现的”。阿棘道,一边从窗边跃下,有些慌张地道。

淼斩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静默片刻,道:“我知道它的来历。那是一个很凄凉的故事。”

阿棘见淼斩没有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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