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大河

半天朱霞，粲然如焚，映得人们脸上也有三分红意。清澈蜿蜒的大河从县城这头流到另一头，我并不知晓这条川流的河水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从小亲邻们把它的北一半称为北大河，南一半称为南大河。而后它的全名就约定俗称为了“大河”。小城以这条纽带为对称轴，平整地铺在两边。
春夏至秋，大河每分每秒都在流淌着，无论多宁静的夜去偷看它，他都没有偷懒过。白天泛着粼粼波光，晚上又映出点点灯火。偶尔有鱼探出头来在水面之上瞄了一眼。又悄悄潜回去。小城的空气也随之静谧地荡漾着。
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它。
每次归来，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家中稍坐，总会有人来嘘寒问暖：在外生活怎么样、成绩如何、身体好否……边嚼着东西边与我谈笑，然后把好吃的一把一把地塞给我。到了饭点，很多姨婆招呼我到自家吃饭，而无论去谁家，无疑都是顿美餐。即使是临走时，也会有几只手提着几个袋子追过来，再拍拍我的肩膀。等到出了门走出两步，肩上还有余温。
让我依依不舍的是它。
冬天尤其是雪后，人们尤爱到大河边的栈道，把平整蓬松的雪踩出一串串脚印。已结冰的大河上覆盖的雪原有鸟儿踩过，眼力好的人可以依稀看见印花般的痕迹。有事走着走着，遇见熟识的人，大老远就打起招呼。有的叔叔望见我便两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搂住肩膀，温热的触觉直传脖颈。好久未见的阿姨也会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注视着我们。雪与目光交织成一张温情的网把我们罩在其中。
让我津津乐道的也是它。
县城的世界很小，小到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熟识你。记忆中有年回家的第一天，我去了菜市场，水果店和楼下小店，结果我极其陌生的经营者们都一眼就认出了我，然后和数家珍般地提起与我的往事。记得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写到过这种现象，并解释道：这是因为乡邻们把整个故乡当成一个家，并也付诸以爱。的确，不需讲解我也明白了，这是爱之使然，温情所在。
有人说，人们的根早已从泥土中拔去，却依然在谈论着故乡。是的,这是因为,即使人的根已经离开了故乡的土壤，故乡仍然会为你保留着只属于你的一方天地，其中虬须缠络着故乡于你的温情。
我对大河的留恋，随着一缕乡愁潜入血脉，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