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如果我离开了

那天，如果我离开了


我的外婆是个普通而平凡的农民，那个年代的封建思想与陈腐观念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习惯于呵斥与命令。
小时候，我甚至有些畏惧她。因为每当我和表姐表妹们在沙发上欢脱地蹦来蹦去的时候，外婆总会怒气冲冲地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撸起袖子，做出一副要教训我们的样子。然后我们这群欢快的鸟儿只能一哄而散。
外婆在我心中总是那么的不近人情，直到那一次，我回去看到了她——她那一如既往的黑发间，竟参杂了些许银丝。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在加速地侵蚀着她的岁月，大概是因为她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吧，她走路时总是要用一只手搀着腰。
见到我回来，外婆仍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应了我一声就径直走出门外去。我和表姐妹们说着笑，心里却想着要赶快离开这令我有点尴尬的地方。
于是，我便以学习任务重为借口，向表姐说明我要回家了。表姐马上拒绝了我的请求，说道：“怎么刚回来就要走，连陪外婆吃饭的这点时间都没有吗？外婆今天早上可是为了你，早早就起床去市场买你最爱吃的牛肉了！” 听完表姐的话，我心想自己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了，如果外婆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
不一会儿，外婆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篮桃子，走过来，对我说：“这是从院子里那棵桃子树上摘下来的，可甜了，你尝尝！”随即，便在篮子里挑拣了一个最大的桃子给我。这时，调皮的表弟也想要吃最大的桃子，外婆听了，板着脸对他说：“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让给她吃，以后有你吃的！”表弟听了，也就灰溜溜地出去玩了。而我心中却多了几分感动。突然，外婆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厨房喊道：“老头子，今晚煲五指毛桃汤，孙女最爱喝了！”
晚上吃饭时，我愣了一下。这摆在面前的牛肉，桃子和五指毛桃汤都是我的最爱，外婆竟记得一清二楚。平时沉默寡言且严厉的她，此刻却显得如此和蔼慈祥。虽然她做的只是几个简单的举动，说的只是几句简单的话，但我分明能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真情。想到这，我不禁为自己刚刚想要离开的想法感到惭愧。
夜里，外婆总喜欢把摇椅搬到院子里乘凉。今晚，她大概是因为操劳过度，竟躺在摇椅上睡着了。我轻轻地为她盖上了一张单薄的被子，然后蹲下来，端详她的脸庞。在月光柔和的照拂下，外婆那张严厉并且满是皱纹的脸庞，此刻竟多了几分柔情……
外婆的爱不易察觉，有时甚至表现为严厉的话语。她把爱深藏在心底，好比那冰山下的火种，看似冰冷平静，内部却热浪奔涌。
外婆，那天，如果我离开了，我会不会永远读不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