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

由启航
萧红笔下祖父的菜园是她儿时快乐的天堂，祖父与后园编织出了她整个童年的欢声笑语。而每当我读到这里，脑中浮现的是祖母院子中的小菜园。
虽说祖母的菜园没有萧红祖父的后园宽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乐趣一点儿也不比其后园少。蜿蜒上盘的豆角、青翠多汁的黄瓜、懒洋洋晒太阳的角瓜……都在太阳的滋养下闪着光。不得不说那是我儿时开启自然世界大门的一把钥匙。
那时的祖母年纪就已不小了，腿脚也没有那么灵便，所以更多的是由父母来陪我探索这片小小的新天地。最先吸引我目光的是小园门旁的牵牛花。祖母家这几支牵牛花都是紫色的，深得神秘浪漫。圆圆的呈一个好看的标准喇叭形，我总是把它们揪下来叼在嘴里，仿佛自己真的吹着小喇叭，有时候我的口水都流到了花瓣上呢。玩够了也舍不得丢掉。因为爸爸曾经给我讲过，牵牛花开放的时间极为短暂，只在凌晨可以看到它最美的身影。我也曾傻傻地蹲在园门旁想亲眼目睹这一激动人心的花开时刻，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困得被爸爸拖回屋里，留小喇叭自己悄悄吹奏了。
园门内的世界是新奇有趣的，那些蔬菜、水果仿佛都在向我招着手，有的想让我赶快摘下它下锅出炉，有的则还躲在叶子、蛛网后面，还想在菜叶的怀抱里多睡几天似的。但它们怎么躲得过我的慧眼呢？
最有挑战性的劳动是刨土豆。当我看见爸爸拿了一个像猪八戒的耙子一样的东西刨地时，好奇心就驱使我一探究竟。只见爸爸用力地抡起耙子，有时还会扬起些地上的小土块，又把耙子抡回地里。当耙子再从泥土垄中露面时，上面就串上了一个沾着棕泥、但也泛着金黄的小土豆。我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了，感觉那土豆不是被爸爸挖出来的，而是他施法变出来的。我也冲过去，拿起魔棒（耙子），吃力地举到半空，又用力地砸向土豆田！可当我满怀期待地抬起铁耙时，上面却是空空如也；再一砸，仍是这个结果。我纳了闷儿，难道魔法失灵了？爸爸则在一旁笑话够了我，拍拍我的头笑道：“傻孩子，你看这土地，鼓起的是垄台，凹下去的是垄沟，土豆都藏在垄台里。你刨的是垄沟，当然刨不到。”说着，给我换了一个轻些的小工具，一起找起了土豆。这回有了失败的经验，终于发现了它们隐藏的位置。有时一耙子下去，会刨上来两三个土豆，有时用力过猛还会不小心将土豆切成两半。总之，我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找到了几十个小土豆。而祖母就将它们与豆角一起焖在锅里。午饭时吃着自己刨到的土豆，还真要比市场上卖的要香得多！
那园中清新的空气、爽口的蔬菜，更是少不了动物们来享受，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家园。燕子想在哪搭窝，就在哪搭窝；蜻蜓愿意飞一会儿，就飞一会儿。愿意停在树杈上，就停在树杈上；若是它躲到某个地方睡上一觉，也无人去打搅它；蜘蛛的网总是潜伏在暗处，时不时地挂在你的衣角、黏在你的鼻子上。清晨醒来，它完整的大网上还挂满了露水。也许蜘蛛在某一天也会为了什么事物而像夏洛一样织一个“光彩照人”吧？若是你突然发现绿油油的草像受到惊吓一般晃动，草上的露水溅到了脚面上，可能就是一只小青蛙哼着小曲路过吧？还记得爸爸曾捉来一只青蛙与一只蛤蟆，教我识别分辨。但我当时才没有认真听，也只是一直单纯地认为蛤蟆要比青蛙丑些罢了。
菜园本身并无华丽之处，但它的确使我看到了另一个小世界。与爸爸待在园子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快乐的，高兴起来空气都是甜的，飘着灿烂与幸福。
如今，祖母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菜园自然也是许久未见，不知道主人是谁？菜是否还种着？青蛙随着环境污染早都所剩无几了。许多事情的变迁带走了太多太多，但菜园恬美的快乐却牢牢地封存在我记忆的深处，是最值得回味的一段童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