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葬的时光

1917班 程子婧

也不知道有多久，未能感受瓜田李下，狗吠蜂欢的惬意了……
月假之际，随父亲去了一趟阔别许久的老家，那是年迈，身体却硬朗的祖父母居住的地方。
开车行过半个多小时的油柏大道，又驶过狭窄的乡间小道，辗转好些时辰才来到了那栋泛黄记忆里的小屋。尚未下车，便传来一阵似欢快又似警告的狗吠。透过车窗望去，才见一只满身污渍的小黄狗招摇着尾巴似满脸期待地望着我们。兴许是闻到了熟人的气味吧。父亲一下车，黄狗便扑过去，只是不停打着转，却不再叫了。祖母应声走了出来。“它怎么这么脏了？”父亲问道。“嗨呀！”祖母责备的语气里明显透露着宠溺，“还不是像星（小名）小时候一样喜欢到处跑。它可喜欢去山上溜达，一回来满身都是泥了。”我顺着祖母的话憨笑着，只觉得这么热情淘气的玩意儿怎会像我。

来到小屋屋檐下，搬个小凳坐着，正对着一大块波澜不惊的池塘。偶尔微风拂过，带去些岁月的皱痕。池塘旁是被祖父打理得井然有序的大片翠绿的菜园，某一小块露出如祖父深褐色皮肤似的田地，或许是刚被摘过的。
池塘映着的碧蓝之上，斑斑点点的绒黄浮过，那是？祖母见我看得出神，轻声说：“咱们池塘里还有小鸭呢，一个月还不到呢！”原来那是祖母养的小鸭。成团的鹅黄中缀着两点青灰色，那似乎是两只独特的灰鸭。我悄悄上前，准备感受一只黄鸭的柔软，可尚未等我靠近，颇有警觉的鸭便抱团游远了，不给我半丝亲近的机会。祖母瞅见了，不停地笑着；“它们可怕生了，从没见过你，自然跑那么远了。”她顿了顿，换了个温柔欣慰的语气：“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儿，生人来了只肯躲到我背后。”顺着祖母的话，我仿若又看见了孩童时牵着祖母的手在街上一个劲奔跑的身影，似乎全然没有过胆怯和羞涩，更没有眼前这方田野之景。从小居住在城镇里的我偶尔也会向往着田间的悠然闲适，于我而言这是一场莫大的无法弥补的遗憾。

天色渐晚。祖父踏着橘黄的晚霞到田里采摘菠菜，给小鸭子们准备霞光里的晚餐。黄狗本想跟着祖父入田间“耕作”，却被祖母和父亲唤去到池塘里洗澡去了。祖父很快便摘了一株菠菜，拿到厨房洗净，切碎，又用漏筛滤了好几遍，便拿到池塘边，吆喝着将菜叶一点点洒到水面上。鸭团迅速聚拢过来，祖父看着手中的菜叶，又看了看站旁痴望的我，呵呵的说：“你小时候就跟这菠菜一样，可瘦了，又瘦又高，像是有些营养不良，现在可倒是到处蹦哒了。”祖父苍老的脸微微笑着，和着柔和的霞光，像是走过时光的洗礼后平淡接受了一切。小鸭围在祖父身旁安静地低头吃着，恬静而美好着。
夜已渐深，是该暂别如画的田野与池塘了。颠簸的道路，像是首无声的摇篮曲，带我渐入梦乡。恍惚间，那只像儿时的我的黄狗，像儿时的我的群鸭，还有一簇簇像儿时的我的青葱的菠菜，映入我的梦中。儿时的记忆一下鲜活过来，像是被书写下的回忆录，又像是被画下的恬淡的晚霞。“儿时”再不复存在，而那段嬉笑于田野间的记忆却似乎从未有过。
感慨儿时的无忧，却惋惜着那段从未拥有过的被埋葬于摩天大楼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