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晨起惊闻杜鹃

原创 1917班 罗也好
凌晨5:55，一切都已完备，我坐在椅子上，任凭思想沉入混沌。
“布谷――”一声不甚清晰的鸟鸣将我拉扯回现实，还带着淋漓的汁水，吸引着烦躁的蜂拥入耳腔。在切换状态的不适间，耳膜开始嗡嗡作响。又一声鸟鸣惊退蜂群，残留着几分异样的熟悉，这一次我有了机会细细鉴赏。声音的主人本可以唱一支清越的晨曲来赞美朝阳，却偏生把起头的喉音压紧，又尽力拖长尾音，像是一位疯狂的作家在太平盛世叫着苦。看样子后山新来了一只很有想法的杜鹃。
我从椅子上起身，路过几位熟悉的陌生人，一如我起床时周身光辉灿烂的沉默。我在阳台上与杜鹃先生隔着未知对视，陌生人们没发现他，就像在朝夕相处间我也未能看清他们的脸，那些东西已在大笑间逐渐模糊。早已看腻的后山突然变了样子，晨岚中树叶颤抖着洒下阴影，在地上汇聚出一片深空 ，而它们自己化作小船，载着沉默的虫群在未知的斑斓里浮荡。杜鹃先生沉默着腾空，那一刻我才真正看见了它，也立马认出了它。一位将天籁镌刻进血肉的歌者。他的身影在我早已散光的左眼里拖出了一道柔软的径迹，是乐章，吞噬华光的乐章。我终于明白先生为什么那么熟悉了，他让找想起了洛夫克拉夫特，一位领先了时代太多的疯狂者，一个在征服未知的浪潮里恐惧并赞美着未知的先知。先生又开始歌唱，在无可名状的恐惧里，或者说在亘古长存的真实里，拉莱耶从空中扶摇直上地底，古老的存在仍长眠于一切扭曲的规则中。祂向我敞开怀抱，坦露出绝对安宁的归宿，嘶哑的低语在耳畔回响，盲目者在须臾间看见了永恒。我战栗着明白了天命之人的呼号，正如尘埃承认了星辰大海。
我回头望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寝室，陌生人们依旧忙着喧嚣，却遗忘了一个独处室外的闲人。她们手上的动作骤然加快，浮动着卷入不清晰的脸庞，尘土中的烟火气调笑着向外蔓延。我拼命地翻着外墙，准备向上跳入天上的真实中，但强劲的吸力已攀上我的脚踝，还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杜鹃的鸣声突然消失了。
现在是6:00，我从椅子上起身，一切如常，玩闹着步入已知的未知中。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会腾出5分钟在阳台上发呆，因只能看见吵闹的喜鹃而遗憾，又迷茫自己为何要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