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孤独

原创 1918 江骁宇
他悄悄告诉我，没人能逃出孤独的，他试过，真的。

他曾经在一群人面前说过：“只要我跑的够快，孤独就追不上我。”他擅长引起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善于社交，学校里的事情也处理的很好。那天那个活泼的人突然对我说这样一句，我倒怀疑是不是另一个玩笑。我看向他的眼睛，灯不太亮，照着一晃一晃的阴影在他脸上动着。
“你不信？”他再次露出了那个转瞬即逝的，标志性的笑容。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那个晚上的路灯。前面有一些同学在往寝室赶，欢笑声此起彼伏。我独自一人站在后面望着，尽量少一些艳羡的神色，收好背包敛起不快也向家里赶去。风并不很大，我倒希望风大，显得我在尽力赶路，而不是留出精力羡慕他们的快乐。
我尽力奔跑，直到看不清路灯下有几个影子，我感觉到逃逸的自己快脱离地面，抛下了伤感。但我猛地一停，躺在床上想象寝室里的他们是否在偷偷聊着天，一瞬间的孤独决堤一般汹涌，千军万马地闯入脑海里。

“我信。我看过《孤独六讲》，里面说孤独是必经之路，是饱满的。”我不愿想，试问哪一个少年不想与好友同游四方，而是安分的孤行，潜心修炼孤独呢？

他也明白，他便冷笑了起来。他把生活的一切打点地合乎心意，他不甘心自己不能突围孤独。他眼中一个人的修行，倒像是残兵收起锈剑，给无能为力投降了。他于是频繁的向目标投出橄榄枝，与其说想要找到至交，不如说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猎人吓跑了战利品。他的目标不再是朋友，而是突围孤独。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但是它真实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最终，杀红眼的他收获了许多点头之交，却放走了最珍贵的事物。
他与人们说笑，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手炫耀着，他挥着手，夸张滑稽，他大笑着，大家也笑，但只有他知道他依然没跑过孤独。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一个人时的孤独，同时掺杂了太多艳羡；一群人的孤独，又是你看云时很近的遥远暌隔。但人总是要向一些东西投降的，年少时的一些不屈向孤独投降，也并不意味着失败。只是再快一点，更快一点，孤独在浩淼的时空又算什么呢？
于是我把床头的灯关掉，停止了与他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