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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一年

时间:2021-05-08 09:37:35 作者: 浏览:0
白浩言

第一次在高新一中初中校区上课,还是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在一群初中生“蓝天白云”“绿草白云”“阳光白云”的校服中,我们高新二小的小学生校服分外乍眼,走到校园里,总能看见初中学长们的指指点点,“哦,小学生”。
我们的教室在一号楼的负一层,右侧,旁边就傍着一个花园。编号末尾的两个班各占负一层的一宅了。我们当然是十分开心的——这里又静,又大,旁边还有花草,又独享饮水站与卫生间,一个个都面露微笑,频频对视,相互点头,庆幸我们的运气。
小花园便成了我们都喜爱的场所。当时是椭圆的,园里填着细细的棕色的泥土,高低起伏的土地上挤着一株株黑绿色的小草,深浅、疏密相间,仿佛一群乡下六七岁的孩子一样活泼。草堆中间挺着一棵树,树干又长又细,只有杯口粗,但挺得极直,仿佛搁立在那里的一只毛笔。树枝直直地向下刺过来,没有一点弯曲,编织在枝桠上的是如绿色彩纸剪裁成的树叶,也是椭圆的,密密匝匝地绕着。芭蕉慵懒地倚在树的干上,肥厚宽大的蒲扇叶随风轻轻地摇曳,那神态仿佛是在扇凉哩。有时能看到几只棕色麻雀,围在一起嘁嘁喳喳地闲谈。一会儿风拂过来了,它们就一跳一飞,“扑棱扑棱”地隐匿在微微拂动的的树干里了。
四周的石阶离花园边有两米多的距离,经常有人在这里打羽毛球,芭蕉叶就是极好的围栏。我经常给他们做裁判,用手比着比分。台阶上或站或坐着几个看客,不时朝打球的人喊一句“换我打一会儿吧”或是“往后退呀!再扣!这不就有了?”他们人人似乎都是可以做教练的,而选手也乐意依着他们的话来打。直到那絮絮叨叨的铃声冲向我们,才悻悻地走回了教室了——就这样坐下也不忘再往小花园,望几眼,边望着还要边与同桌聊几句谁输谁赢谁好谁坏呢。
但我却是不满足的,我总喜欢叠了纸弹搭上皮筋射击。通常是悄悄地跨着步子跳跑到肥大的芭蕉叶后,侧着上身倚着叶片探头张望一下,然后迅速地把头收回,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沾着汗水的子弹,用左手的两指撑开皮筋,右手的两指捏着子弹的尾部,扣入弓弦,拉开弓,把子弹放再眼睛前,瞄准,“啪”的一下射出,转身就往教室里跑。我的技艺甚好,是远程射击的好手。被射中的人也不生气,更不会告诉老师,只是探着头扭着身找寻着射手的踪迹,如法炮制,追着那个射手就在教室与走廊里周旋。我们周旋在教室的桌椅板凳的缝隙间,避着躲着来往的人流,就在弓弦的一扣一拉中发射了无穷的刺激与愉悦。一切的忧心与烦闷就在这当中随着纸弹飞不见影了。
男孩子之间还会玩一种特殊的运动,纸球。用胶带与粗糙的本子纸裹缠捏成拳头大小的的球。球不仅要缠地大,更要圆,还必须用一层层的胶带裹严扎实球的表面。我又恰好精通这样的技艺,以此便获得了八九个人的拥戴。C同学平日里就颇为胆大,更是一个一日不碰球就上课走神,下课无神的人,座位又靠在前面,就经常趁着早饭午饭老师吃饭聊天时的当儿,靠在桌子旁,蹲下身,他不很高的身躯便隐藏在了桌椅之间。他迅速的用右手把附在餐盒上的保鲜膜的头撕开一个角,左手把裹在边沿的保鲜膜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撕开,小心地捋平,“唰”地一声快速地将一张完整的保鲜膜揭下,俯着身又从最前排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最后一排的我这里,快速地扭头张望一下,俯在我耳边轻声地说:“这保鲜膜,你把它缠到球上,得劲!”我不扭头,伸着手便从凳子下的缝隙接过来,埋头在桌兜里缠了起来。有时G同学见我迟迟不出来要过来问的时候,F同学就忙拉着他小声讲个清楚——尽管他并没有看到我,但他总能猜个十之八九。
因此,这一群活泼的少年聚在一起,下课时那条狭长的楼道里便交杂着“嘭”“嘭”的响声,糅杂着高亢的喊叫声,喧嚣地就像一条小吃街,充斥了整层。经常有人争在一起。F同学捏着C同学的胳膊,C同学扯着F同学的衣服,仿佛一群互相扑击的狮子,好不激烈!为了一个小小的进球而争得面红耳赤,声哑力竭,扯住对方的衣领,那是常有的事。这时候W同学就出来拉开几头眼红的狮子一样的少年,一边拉着架一边慢慢地说:“别打啦,别打啦,不就一个进球吗?下次踢进就可以了。”不过这话经常并不顶用,他们一阵子后就还要动起手来,我们也因此听不到上课的铃声。等到急哄哄像被狼追的羊似地拥进班级的前后门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又黑又红,脸盘上黏糊糊的沾着厚厚的汗液,一绺一绺的头发好像刚刚埋在了水里,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好像刚打完铁的铁匠,柳条一样软,软软地耷拉在桌子上,椅子旁。但就是这样,下课的铃一响,人流又潮水般涌出,汇集在那小小的楼道,从没有计较过任何一毫一丝的之前的罅隙。
如今,我穿上了“阳光白云”校服,成为初中校区的一员,教室在五层,课间趴在天井往下看去,小花园还在,笔一样的树还在,芭蕉也依然懒懒的,却再也看不到那群打成团笑破天的小学生了,据说,高新二小的新教学楼落成,所有异地上学的学生都回到小学校园。
望着苍茫的天空,一阵阵记忆里的风与雨袭来,那快乐的时光跃层而上,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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