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长河 —谨以此文送给我们的母亲

原创 杨霞 简中说

三月是最美的季节，“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枝头的嫩芽，叶上的花苞，新生的季节，连阳光的味道都是温柔的，而三月还迎来了一个美好的节日——妇女节。

在鲜花的祝福与提醒中，猛然惊觉这个节日的到来，惊诧于时间的猝不及防。

中午回家，儿子的奶奶做了一桌饭菜，她坐在沙发上，看我回来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有一个菜，她得等我回来再炒上，怕凉了。然后笑着用手撑在沙发上，略显笨重地起身，又回头理了理沙发垫子上的褶皱，然后径直去了厨房。她穿梭于厨房和餐桌之间，端菜拿碗，我在门口换鞋子，看着她走动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难过，我说：“妈，你送了小多肉上学就去买菜回家做饭了啊？”其实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反反复复。她却突然很有兴致，讲到孙子排队时一直给同学炫耀昨天吃到了汉堡，说超级无敌美味时夸张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得弯了腰，脸上的折皱也更加明显，挤在一起却好像又整齐有序，那皱纹一根一根伸展开来，沿着嘴角爬到了眼角，又顺着眼角爬到了鬓边，在青丝边淘气地扯下几根白发，似乎提醒着我们时光的流逝和无情。

顺着她的身影望向窗外，正好对面楼上的桃花开了，一簇一簇，红艳艳的，在正午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金黄的光，那光的波纹，一圈一圈的，从那一朵一朵的桃花周围荡漾开，荡漾到面前这个人身上，在她的发丝边盘旋，打着一个又一个的结，让她甘心困于这方寸之地。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回顾孙子上学排队时的场景，甚至于去端菜时轻轻踮着脚尖仿佛听到了音乐想要起舞。她传达的快乐，让可口的饭菜和干净的地面更加澄澈。当她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一起吃着她做的菜赞不绝口，我想这也许是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我曾彻夜难眠想去探究生活的真谛，思考生活的意义，却往往在不经意间悄悄理解岁月的馈赠。

或许每一位母亲都曾向往过山川湖海，最后囿于厨房吧。突然想到我的妈妈，她总喜欢买漂亮的衣服，那时候我和哥哥在上学，每次看到妈妈的新衣服我总是在心里责怪她不懂事为什么有那么多衣服了还要买，就不能节约一点把钱攒下来吗？还有很多大事要干呢。她的每天似乎就是你们中午吃什么？你们晚上吃什么？除此之外就是哪件裙子更好看。不知道那时的我心里的大事是什么，也不知道当时母亲引以为傲的小孩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但随着生命的脚步一点一点迈出，当我也以一角尾纹感受母亲额头的皱纹时，竟难以分辨，老了的，究竟是我的母亲，还是我们的岁月？还是我终于理解了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无论她是妻子，还是母亲。成为妈妈后，我没有丢掉自己，这是多么幸福又难得的坚持，年幼的我若能回到过去，一定会对站在镜子前的妈妈说一句“妈妈，你真美”。一日三餐，我们陪伴，也许就是她生活中最美的浪漫。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把欲望与理想混为一谈，但欲望的尽头是物质的拥有，理想的终极是精神的充盈。可是我们怎么就不懂呢？也许我们不是不懂，只是以为那就是对成熟的追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许穿衣打扮是快乐，也许忙于厨房和家务也是快乐。我们生活着，平庸且真实，或许曾有过翱翔九天的梦，以为停留就是桎梏，但画地为牢的，从来都不是你我，是不舍与眷念，是我们终于成为了母亲，有了和梦想一样宝贵的礼物。

当春风又吹绿了河边的杨柳，岁月的长河悠悠，无论我们如何选择，愿你拥有你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