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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和母亲——烟火气作文

时间:2022-06-08 08:15:18 作者:艾粒 浏览:0
我并没有在老家生活几年,但老家宽大的厨房常常会没来由地跳到我的眼前来,带着蒙蒙的烟火和蒙蒙烟火中一面咳嗽一面烙饼的母亲。

春天是个犯睏的季节,总有睡不醒的疲惫感,更何况那时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天似乎还是朦朦亮的状态,母亲就扯着她的高门大嗓开始吵着喊我们起来了:懒鬼,再不起来,上学就迟到了!快起来,梳头洗脸,别一天天像个半疯似的,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我是哭哭叽叽起来的,因为心里委屈,觉得自己没有不梳头不洗脸就上学,虽然头发没梳得多整齐,脸没洗得多干净吧,总不至于被母亲全盘否定。

但是,灶子实在不给力。母亲在灶口使劲扇风,半死不活的火苗就是不能使劲奔着烟囱开火,痛痛快快地开锅,反而从灶口反窜出来。大半个厨房充满呛人的烟味。我等不及,抹着眼泪冲出家门。母亲从身后追出来,把烙得黑焦干硬的面饼塞到我手里,骂一句:天天不正经吃饭,饿死你得了。转身又去收拾她窜火的灶台。


夏天终于到了,可以开窗开门了。依然不好使的灶子还在耍脾气,但母亲已经习惯了,她揉着烟熏火燎的眼睛,半哑着嗓子喊大姐给她打土豆皮切土豆条,因为锅已经响边了,半锅土豆条汤急需土豆条下锅。

这次,母亲贴的是锅边饼,用的是粗糙的玉米面。粘稠的玉米面经母亲左右手来回翻转之后,成为椭圆的形状,母亲用力往热了的锅边一拍,玉米饼就稳稳地贴了锅的一圈儿。

我已经将一碗土豆条汤和一块玉米饼吃完,穿过厨房去上学了,母亲还蹲在灶口前用长长的烧火棍拨动锅灶里未尽的余火。她还要给那头白嘴巴的小黑猪煮猪食。


秋天的夜里,我和二姐从学校下了晚课回来,母亲围着灰布的长围裙正忙碌在灶上。她见我们进了屋,就掀开蒸腾着热气的锅盖说:挑点开花的土豆吃吧。这是今年的新土豆,黄麻子的,可面了,快吃点。你们挑完了我好搥猪食。

这里我必须强调一点,我的童年和少年,确实没少吃母亲煮的猪食里的开花土豆。

冬天里最盼望也是最害怕的就是过年。盼过年,是因为会有母亲亲手做的棉花包新棉鞋和父亲亲手用旧罐头瓶做的手提灯笼;怕过年,是因为几乎每年过年母亲都会因做饭不及时而被父亲吵骂。

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懂得也不敢反抗父亲。其实母亲从一早起来就在忙,谁让那个讨厌的灶子总是反烟,烧了一大堆柴草锅也开不起来。母亲忙上忙下累得腰都没工夫直一下,还是会被冤枉。

所以,有好几个记忆里的年是有母亲熏花了又哭红了的眼睛的......

父亲过世之后二十二年,母亲也过世了。想想母亲后来有二十二年没有被父亲诿过,也算是吁了一口气。但是,我总也忘不了母亲坐在后来的精致得多了的房子漂亮的火炕上,目光悠远地重复说——四十五年啊,四十五年啊——的神态。

我想母亲是不怨父亲的,她也不怨那间老旧的厨房不受用的灶口,她甚至会一年年默默重新点燃他们共同生活了四十五年的寻常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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