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框

朱骊帆
那个老旧的相框依然立在饱经沧桑却又分外整洁的桌子上，即使它的主人早已不在，也没人动它一丝半毫，任它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我们这一代人，似乎都有一个坐在月明星稀下，听老人们侃侃讲着革命故事的童年。老人们的故事带着岁月特有的不紧不慢，而我们却听得热血沸腾，时不时挥舞着竹竿，表现自己小小的英雄气节。
她，是故乡最年长的老人。也许是脸上的皱纹堆积得太深，她不管是讲起当初忍饥挨饿的艰苦生活，还是忍辱负重寻求希望，我都见不到她脸上有一丝波澜。
直到我看见那张照片，直到她讲起她的父亲。
照片，承载着回忆，那黑白中，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在一望无际的花田里羞涩地笑着，我仿佛能看见她微红的脸蛋和花儿的万紫千红，右下角是一行小小的日期：1934年10月。
“父亲……是一个严肃的人，我记得他的鼻梁高高的，喜欢走在我前面，迈着稳重的步伐，让跟在后面的我不再害怕。别看他冷冰冰，却烧得一手好菜，当我满脸幸福地吃着他烧的菜时，他竟也会流露出平时鲜有的微笑。”老人说着，手指慢慢抚过相片上的每一处，嘴角略带着笑意，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来了，她用手重重地擦了擦眼泪，声音似老树皮互相碰擦。
“要是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就好了，他呀，给我拍完照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大半辈子，我还等他夸我笑得好看呢……”她说话越来越轻，好似梦呓，“我一点也不难过哩，我晓得，他跟毛主席在一起战斗哩。我骄傲着呢！”
她渐渐“睡着”了，那个老旧的相框依然立在饱经沧桑的桌子上，静静凝望着历史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