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伤她的心

卢泳嘉

自从上了初中以来，我的烦恼越来越多，对于家长的约束也是越来越反感，尤其是对妈妈的唠叨，更是“烦不胜烦”。有时，我还会破口大骂，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来。

那天是星期五，在老师的“骂”声中，我领回了那张在班级里排名倒数的英语试卷。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明媚的阳光陡然消失不见，一向清净的蓝天也突然变得阴沉，仿佛地狱的大门就要开启。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满脸的忧愁，我极不情愿地向着家“挪”去。

还在家门口，隔着虚掩的房门，我就听见妈妈正在和别人打电话。妈妈耳朵不灵光，接打电话一般都喜欢开免提，所以，我一下子就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并瞬间石化——是英语老师。挂完电话，看到仍愣站在门口的我，妈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的鼻子：“英语考试为什么成绩这么差！连基础的知识点都会写错，上课在干什么！去去去，给我把这张英语试卷连题目带答案抄十遍！”

听闻此言，想到在教室里被老师批评的惨样，本来心情就不舒畅的我顿时怒如雷霆：“你知道什么！基础题？你有本事做个高分给我看看！”说完，我蓄满委屈的堤坝瞬间决口，泪水“哗哗”地流下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及至反锁房门，卸下书包，忽地好似有一阵寒风朝我脸前袭来，大脑也瞬间变得迷迷糊糊了，一股困意莫名涌上脑门。“好冷啊，好困呀，先睡一觉再说……”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等醒来，已经是深夜十点了。饭点自然早已过去，随着肚子开始无休止地“咆哮”，再加上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跳下来，我才一开房门，一张笑脸迎了便迎了上来：“儿子，对不起，妈妈不应该这样对你的。没吃晚饭肯定很饿吧，走，妈妈给你热菜去！”说着，不容我分说，一把就把我推到了饭桌前，又是不容分说地把我摁在椅子上。

也不管我怎么想，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妈妈利索地把菜端进了厨房。很快，我就听见了电磁炉的“嘀嘀”声和锅铲翻炒时的敲打碰撞声。也许在妈妈耳中，这“嘀嘀”声和锅铲敲打碰撞声是一首美妙的交响曲，但在我耳中却是无尽的煎熬。“对她，我总是大呼小叫；对我，她一直心平气和。每次写完作业，我总倒头便睡，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给我盖上被子……” 越想我越坐不住，“我这样，真是太伤她的心了，我应该跟她认错！”我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本想跟她道个歉，可喉咙却像是被骨头卡住了一样，盯着妈妈那忙碌的身影，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对不起”那三个字。


就在我靠在厨房门口，进退两难时，炒菜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等我回过神来，妈妈已把菜端了出来。“傻孩子，怎么站这儿了。来，快来吃饭！”说着，她把菜放下，又不容分说地把呆立在厨房门口的我摁在椅子上。


坐在饭桌前，我埋着头，不停地向嘴里扒饭，原本美味的饭菜这一刻也变得不知道是什么味。我一边吃，一边时不时抬头向妈妈看去。每次望去，妈妈也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地和对视一眼，然后微笑着看我。在灯光的掩映下，妈妈的白发异常扎眼，脸上的皱纹和她的年龄显得是那样地不相称，那样的格格不入。我知道，这既是时间刻下的印迹，然而更多的却是我的“功劳”。想到这里，我再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对妈妈吼过了，更不要说做那些出格的事了，更多的是平心静气地谈论每一件事——因为我知道：对于一个妈妈来说，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哪怕付出自己的所有，她也在所不惜。我不愿，也不能再伤害这个为了孩子付了一切的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