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面条

一碗汤面条
文/聂建国


立冬前，下了2018年最后一场秋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虽然没有数过到底下了几场秋雨，但气温已是骤然下降，好像提前进入了冬天。

接上孩子骑行在路上，浑身冻得直哆嗦，恨不得回家把所有的棉衣都穿上。回到家，放下闺女的书包，就在想做什么饭才能满足挑剔闺女的胃口。小时候常吃的汤面条突然间就冒了出来，随即决定也做一碗面条给闺女尝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汤面条是否好吃，取决于手擀面条的筋道程度和调制味道。常听老人们讲，和面也是有技巧的，冬要和软，夏要和硬。还得讲究三光政策，即面和好后要做到手光、面光、盆光。我使出浑身解数把面团往一起揉，然后放到盆里饧一会。由于面团和得实在太硬，擀完我已是手腕发困，胳膊发麻。面条擀好，该切面了，这也是个技术活，掌握不好切出的面条会宽窄不一。左手按面，右手拿切刀，“噔噔噔”连声响，手起刀落，一根根细细的面条就呈现在了面前。难怪山西吕梁人把手擀面叫噔噔面，应该是根据切面的声音来命名的吧。

面条擀好，该煮面和调汤了。我准备了一些红白萝卜丝，待水烧开后，先放进去，待重新煮沸，开始往锅里下面条。面条变色熟透，我切碎几粒蒜瓣在油里炸了一下，待炸出香味，把热油和蒜瓣一起倒进了锅里。只听得呲呲啦啦的声响，香气溢了出来，倒入调味料，再撒上香菜、蒜苗，一碗汤面条就大功告成。

小闺女闻闻我做得汤面条，连声说：“真香！肯定好吃！”紧接着又调皮地问道：“爸，你今天做得面条有点像外婆做出的味道。你小时候在大山里常吃吗？谁做给你吃呢？”

“滚一边去，有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嘴上犟着，我的心儿早已飞回了童年。是啊，这也正是我小时候常吃的手擀面。

妈妈去世早，我只能站奶奶身边，看她擀面。裹小脚的奶奶，颤颤悠悠在灰暗的灶房里，用一双瘦弱的手，成年累月一遍又一遍地擀面条。那时候烧的是地火，锅底黑常不经意间涂抹到奶奶脸上，我笑她，她还浑然不知，露出早已掉完牙的牙床，也乐呵呵地笑。飞扬的面粉染白了奶奶的发丝，烟火熏老了奶奶的容颜。

奶奶老了，干不动活，也和不动面了，我回到了父亲身边。父亲是既当爹又当妈，变着花样为我们姊妹六个做好吃的：烧油馍、汤面条、三角面叶、油卷馍......哦！突然间明白了，今天，我是学着父亲的样子给闺女做了一碗汤面条。这碗面条里，不仅有孩子外婆做的饭的味道，还有奶奶和父亲做的饭的味道。

“聂建国，在那愣啥类？我吃完了，赶紧给我打洗脚水去！”哎！我的这个厉害闺女呀，该说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