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珠心算

外婆的珠心算

李诗艺


和煦的阳光照进窗子，落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像温柔的小猫用柔软的肉掌蹭过我的脸庞，让人十分舒适。
“可儿，起床了！就等你嘞！”那带着一点点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清脆而响亮地在耳际回荡。我迷迷糊糊地爬下床，穿好衣，昏昏沉沉地走向阳台。
桌子对面已坐着一个小孩儿，我想：哼，又是来学珠心算的吗？肯定没我好！想着，我便对他竖起敌意，端正地坐在男孩对面。“好了，来，我们先热个身！”外婆给我们发了张白纸，计时开始。手触碰到笔，笔尖滑动，数字清晰展现。我飞快地算着、写着，余光间瞥到对面那只手也在迅速移动。瞬时，我握着笔的手温度有些上升，手心中的汗也逐渐增多……时间到，我迅速递交答卷，外婆瞟了几眼，唰唰几个大红圈就烙在纸上，烙得我脸红。外婆拿起尺，打在我小手上，火辣辣却不痛，外婆严肃又和蔼的样子，反倒令我心生暖意。这时的我总会佯装假哭，求着让外婆给我些好吃好玩的。外婆就笑着说好，从卧室里拿出各种东西逗我开心。
外婆退休前是小学教师，主要从事三算教育，她教的学生在各级珠心算比赛中都获过奖。她自己也拿了好多荣誉，奖状、证书堆积如山，累了满满一大抽屉。外婆的算盘打得很好。我总能看见她巧“手”如簧地打着算盘，计算着什么。这时，我就会跑到她身边，好奇地对着算盘东摸摸西碰碰，偶尔静下来，聆听那“嗒嗒嗒…….”的、珠子与珠子清脆的碰撞声。时光似乎也在这“嗒嗒”声中停滞，岁月如此静好。
更大些，我就不常去听外婆拨动算盘的声音了，珠心算对我来说已经是过了时的东西，那算盘声仿佛也成了刺耳的聒噪之声。我总是不耐烦地把她喊走，外婆答应着，把算盘收起来，可分明眼中尽是些落寞，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装作埋头写作业。
用不着算盘，外婆更闲了，只好在家中晃悠。我终于也于心不忍，就让外婆坐下，说：“外婆，你打会算盘吧，我看看。”阳光拂面，照在外婆脸上，躲在黑发中的几缕银白发丝照得一清二楚。那一瞬间，我和外婆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在阳光中，一起听着手指弹拨算盘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光，又恍惚重回了多年前那个午后。
如今，外婆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但儿时外婆的珠心算与她留给我的记忆，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