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辫和鲁冰花

麻花辫和鲁冰花

文/何雄
路小念是一个爱笑的四岁女孩。逢人都笑眯眯的，略带棕色的眼睛透着一派天真烂漫。别人和她说话时，总是不安分的很，在原地跳动着，小脑袋两旁的麻花辫也随着她的韵律，前后摇摆着。被问：“小念，这好看的辫子是谁梳的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自豪的说：“是我奶奶给我梳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着坐在藤椅上的一位老人。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个老人约莫五六十岁，闭着双眼睛，右手的芭蕉扇一扇一扇的，头顶的银灰发在轻轻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就是你奶奶吗？那为什么她头发是银灰色的，而你的头发是棕色的呢？小念该不会是奶奶捡来的吧！”众人打趣道。年幼无知的小念急的直跺脚，她的眼睛变得迷幻起来，豆大的眼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你们胡说，我不信。”众人见状，有的识趣的走了，有的则耐心蹲下身，和她解释，但最后无果，只好任由她哭，悻悻离开了。他们一个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能引得这样阳光懂事的小女孩如此较真。
奶奶闻声，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瞅着小念那双哭红了的眼，心疼不已，一边询问原因，一边牵着小念的手，往家的方向走。知道原委的奶奶笑出了声:“傻孩子，你当然是奶奶亲生的啦，奶奶这头发是后来一天到晚管你的事，给愁的。”小念听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稚嫩的童音似银铃一般响起：“那,那些大人是骗我的了，我是奶奶亲生的了。”奶奶默许的点了点头。“但奶奶这些白头发都是被我烦的，以后小念一定听奶奶的话，好不好？”说完，她撒娇似的摇了摇奶奶的手臂。“好，好。”奶奶宠溺的摸了摸小念的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望了望远处的夕阳。于是，一对祖孙的影子手牵着手，离我们越来越远，离夕阳越来越接近。但还能隐约看到麻花辫跳跃的身影。
小念的父母长期工作在外，当小念还躺在襁褓时，她的父母便把她扔在了乡下奶奶家。这些年，是年迈的奶奶教会她走路，说话，唱歌，刷牙……跟天上的繁星一样多。小念其它的都是一学就会，唯独这麻花辫，学了好长一段时间，仍不会。于是，奶奶想教她扎马尾辫，但她硬是说马尾辫没麻花辫好看。奶奶拗不过她，于是每天早上帮她梳麻花辫，作为“回报”，小念则给奶奶唱《鲁冰花》。因为《鲁冰花》是她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奶奶也喜欢听。
又是一个夏夜。小念在院子里捉萤火虫，一蹦一跳的，以致于脑后的麻花辫有些松散了。她跑进了家中，找到了躺在藤椅上的奶奶。“奶奶，我的麻花辫松了，你帮我重新绑下嘛。”奶奶的手由于家务而十分粗糙，但却出奇的巧，小念觉得脖子那痒痒的，似沙漠的一阵风。《鲁冰花》的唱声伴着雪白的灯光倾泻下来。突然，小念瞥到了墙上的日历：七月初七。是七夕节。她停住了歌声，“奶奶，今天是七夕节，你跟我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吧。”“哦，牛郎织女啊。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牵牛星……牛郎织女相会的七月初七，无数成群的喜鹊飞来为他们搭桥。鹊桥之上，牛郎织女团聚了！”小念依偎在奶奶怀里，一边听着，一边眼眸渐渐耷拉下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着：“牛郎织女只有在每年七月初七相见，我要永远和奶奶待在一起，不分开……”说完，纤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奶奶听了，眼睛抹上了层深笑，透着窗户望天上的繁星，“要永远的待在一起，不分开啊！”屋子里静静的，静的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还有奶奶的叹息声，“永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