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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鸟

时间:2020-10-11 14:19:09  作者:  来源  查看:0
桃源一中1918班 杨涵如

玻璃鸟没有心,是玻璃没有心,还是鸟没有心?


已经临近午夜了,我抱着宁知[1]爬上高塔顶层,踮起脚尖向窗外望去,发现塔外一片寂静。林木在浓稠的黑暗中张牙舞爪,像将扑来的恶鬼,在深紫天幕的映衬下,苍枯的林木向天堂伸出挣扎的手。我低下头,看见宁知的黑色眼眸中隐约映出我的脸。我想那应该不是我的脸,那是十三年的黄昏与黑夜。

我走下满是刻痕的楼梯,一直到塔的最底层,那里有一扇玻璃,塔中唯一一扇玻璃。在这亘古不变的时光中,只有那扇玻璃外会有岁月流转,四季变换。
今日玻璃外是一片广袤星河。

我抱着宁知爬上塔的第九层[2],那里有一间卧室。我在床上躺好,宁知就在一旁,她的眼中好像还有漫天星河,在黑暗中闪烁着。
古老的座钟滴滴答答,床脚开出白玫瑰,看不见的夜莺开始啼唱[3],荆棘爬上雕满兽头的书架,缠绕成一顶荆冠[4],又延伸到天花板,垂落下命运女神的金色丝线[5]。黄昏的落日[6]取代了冰冷的黑夜,神灵吃完最后的晚餐[7]。
午夜钟声敲响,黄昏褪尽,黑夜已至,万物寂灭。我闭上眼,等待清晨的到来。

时钟敲了六下,我依旧彻夜未眠。
我翻身下床,抱着眼中一片虚无的宁知,顺着阶梯一直走到顶楼。在砖块上刻下“13,12,31”。
今日是这十三年[8]的最后一天。
我已有了些微的预感。

我已记不清这是第多少天,砖块永远只能刻到“13,12,31”。我不拒绝成为塔中永恒的囚徒。塔是我寻觅多年唯一时间无法抓住我的地方,而如今,时间抓住了我,在这场赌局中,我一败涂地。

没想到会有人前来拜访我这个时间的俘虏。
那是一只没有心的玻璃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看着玻璃鸟玻璃外飞舞,无论天气如何无常,它总用它透明的喙敲打玻璃。我看见它的喙逐渐变短,也看见玻璃出现坑洼。我看见绚烂晚霞透过玻璃鸟在坑洼上流连,那时十三年来第一次,我想出去。

玻璃鸟不动了,静静躺在泥沼中,或许是倦了,或许是死了。
我走上楼,听见钟敲了一下。

时间恢复了流动,我也终于想起早在多年前就已丢失的宁知。那眼中有星河倾落的宁知和那扇变幻莫测的玻璃,是这座塔于我的最大讽刺。

或许是时间饶恕了我,塔中出现了白日,但我清楚,一切早已回不去。
我终于打碎了玻璃,走进阳光,塔在我身后轰然倒塌,我看见万千天使与恶魔向我呼啸而来,我闭上眼,静候诸神予我审判。
玻璃鸟没有心,是玻璃没有心,还是鸟没有心?
是我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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