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烟袅袅

李浦萱
小时候，我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当星星一颗颗地浮现在玫瑰红的天边，当月亮爬上了深蓝的天空，这时候奶奶便会在门前的场地上，生上一堆火，火上均匀地铺上一层艾叶，没一会儿，几缕白烟升了起来，清香散开，这样，蚊虫便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大人们常坐在火堆边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小孩们就坐不住了。他们有的去一旁玩，有的在村里四处乱跑，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头挨着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时我正是爱玩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在场地前的草地里捉昆虫，我站在草丛中，屏息凝神，认真聆听着蟋蟀的歌声，蟋蟀可是个警惕的家伙，无论声音有多微弱，只要被它听到了，它就会立刻逃之夭夭，更不用说其他昆虫了。但即使这样，我每天仍锲而不舍地试图抓到一只蝈蝈或蟋蟀，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是空手而归。

有时我捉虫捉累了，便躺了下来，轻轻挑弄着身边翠绿娇嫩的草叶，眼前就是壮阔的天空，明亮的星星轻轻颤动着。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鼻间是艾叶的清香，像薄雾一样笼罩着我，耳边是各种虫的合唱。那些虫子刚才躲得有多隐蔽，现在唱的就有多欢快。我逐渐有了睡意，我仿佛看到了月亮变成了一个人，她张开手臂，呼唤我过去，我的眼缓缓闭了。当奶奶来叫我时，我还很疑惑，眼一闭一睁，怎么就要回去呢？

回到家洗完澡，离睡觉还有一会儿，我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前。奶奶怕我被蚊虫咬，于是，专门给我生了一小堆火，铺上艾叶，艾叶的烟的清香是极淡的，哪怕它就在你鼻子底下，它也就那么淡。我在烟雾缭绕间望向远方，看着月亮一点点从天边升到天中央。看着远处房屋的灯光一点点亮起，又一点点熄灭，直到艾叶烟散尽。

后来，我去了城里，每年夏天的夜晚，星星依旧一颗颗地浮现在玫红的天边，月亮依旧爬上深蓝的天空，只是空气中少了艾叶烟的清香，少了一段熟悉而又遥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