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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

时间:2018-10-18 11:35:26  作者:  来源  查看:0

赵卓妮

我一直不敢着太多的笔墨去描写我的母亲。就像那些堆积在一纸书信终端的文字,对即将坠落的纸的边缘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密不透风的空白间满溢着令人窒息的神情。

一滴无足轻重的泪水,足以朦胧我们全体。

最后一次看见母亲落泪,是在初一的那个国庆节。母亲是个不易于隐藏的人,从小投掷给我的,是被我翻来覆去敏感的深情。所以每当她孩子气的表现那份沉重的爱时,我总会瞧着她,用那种圣女鄙夷异教徒的眼神说:“少来,恶心。”但那次,我没有。

我还记得那时这所学校带给我的独有的气息,是嘎吱嘎吱的风扇吹来的盛夏。我坐在窗边,江边的风呼啸得异常洪亮,教室里是同样洪亮又刺耳的欢笑。那时候的自己,渺小得只能把泪水结成冰,在喉眼上卡得生疼。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油渍,我想起了妈妈菜锅里的味道。

于是我花掉了所有的勇气,拿下了第一篇满分的文章。那个国庆,也是我第一次揣着作文本回家的日子。

我忘记那天我们所有的样子,只记得瓦蓝瓦蓝的天空,以及母亲许下的一写完作业便外出郊游的诺言。我坐在书桌前,是完全沉醉的模样。

那天的阳光好像很安静,只在眼角油起一个没有涟漪的水花。那时的方程式大概很简单吧,它们被阳光穿透,密密麻麻地潦草收场。我才发现家里是多么的静,也许是直觉,也许是母亲拼命忍住却依然细碎洒落在空气中的鼻音,我刹那地回了头。

我没有显示出任何的表情。那种瞬时的窘迫与犹豫,好像不甘离场的电影慢镜头,被慢慢拉长。被延长的时间里,瞳孔里依然稚嫩的我,散射出无可言喻的复杂。母亲眼角滚落下来的热量,在一闪即逝的笑容匆匆抹去。阳光开始飞溅了,从红了眼的深邃中冒出裹挟着深长意味的气泡。她捂住脸,将作文本轻轻放上桌,往楼上走去。那条路我看着她走了十五年,拖鞋的踢踏间是浓烈的烦躁。可是这一次,我似乎没有听到,那路太长了,我们走了十五年,依然无法望到尽头,天那蓝,可它依然孤独,阳光是灼热的温度,可它终究是冰冷的。

那滴举足轻重的泪水,依然朦胧了我们全体。

那天过后中,母亲依然那样,还是会孩子气地流露那份沉重的爱。那滴时隔一年半的滚烫的眼泪,被时间蒸发成如雨的汗水。我终于不再是那漂浮在水中的油,可我与母亲之间,再也没有那滴泪水般的介质。她很累,也在一点点地追上我。她会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为我批改英语单词,也会在错题本上不厌其烦地为我批注粘贴,她会偷偷地去背我曾经背过的古诗文,也会因为读我曾经读过的小说泪流满面。那滴泪水好像缥缈在空中,一点一点渗进母亲灰白的发丝。

要有多久我们才会记得那份被爱?要有多久我们才能忘记那些理所当然?

眼泪流进湿润的空气,被倾吐在干涸的脸上。我从未放弃过爱你,只是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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