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怀念母亲
刘昶昶
最近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仔细算来，再有两天就是腊月初二了。
寒风刺骨地吹着，虽晒着太阳，却还是觉得冷。院里的水缸被冰封了，门口的老杏树孤寂地挺立着。
八旬的五太太捣着根还算直溜的木棍儿从远处忧心忡忡地走来，她灰白的头发乱作一团，在风中肆无忌惮地飘着。黯然失色的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乌黑的眼圈里噙着泪水。刚走进门，还没来的及招待，她便一把拉住奶奶的手，浑浊的热泪从她深陷的眼圈里涌了出来。她的嘴唇颤抖着说：“他大嫂啊！小林他妈今早上殁了。”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也犹如晴天霹雳，紧紧攥着五太太的手，失声地抽搐着…… 小林他妈和奶奶是同辈，可她年龄却不小，几乎比五太太还长几岁，我管她叫金奶奶。她和蔼可亲，通情达理，几十年来从没有和村里任何一个人闹过矛盾。奶奶和五太太跟她关系最好，平时里总是爱在一起拉闲话。前天听说金奶奶生病住院了，奶奶就一直惦记着她这位老伙伴。可谁知…… “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奶奶痛苦的说着。两个八十几岁的老人抱在一起，豆粒大的泪珠从她们树皮般的脸上滑落下来，鼻尖上挂着的一滴清鼻涕也顾不上揩一下，凄厉的哭声从两位老人的嘴里传了出来。 直到傍晚，五太太黯然销魂地拄着棍子走了。
天越发的冷，一朵沉甸甸的黑云压在头顶，时不时地飘落几片雪花。 夜是那么的寂静，突然间一阵阵的哭丧声打破了这夜色。那声音多么熟悉，又多么亲切。 “妈啊…妈…啊…” 失声的痛哭夹杂着微弱的喘息，泪水浸湿了衣角。
火炉里火烧的正旺。清凉的风儿从窗户溜了进来，吹干我脸上的泪水，将我送入了甜蜜的梦乡…… 梦中的母亲，依旧穿着她那件淡蓝色的布衫，嘴角露着微笑，静静地站在远方凝视着我……
那是一个下午， 深冬的天接连几日里都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凛冽的寒风无情地吹着这片土地…… 窑里炉火烧的正旺，热腾腾的让人一步也不想出门。其他人都去伺候母亲了，只留下我和同龄的表哥。夜渐渐的深了，窗外的风不停的怒吼着，我们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些什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叫，大妈急匆匆地冲进门来，抓着我的手，便拉着我往外跑。边跑边说了句：“你妈终究还是没了”。刺骨的寒风生硬的乱扎在我的脸颊上，冷涩的痛不禁油然而生。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鼻尖上，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屋里蜡烛闪着昏黄的光，母亲安然地躺在木板上，病痛折磨得她脸色枯黄，容颜憔悴。旁边的父亲扯着奶奶的衣襟，如同孩子般没命地嚎啕大哭。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却又都那么的不安静…… 宝叔拉着我拿着引魂杆，母亲的棺材被几个叔叔抬着，没命地向前跑，身后的哀嚎声撕心裂肺。
破晓之时的天依旧那么漆黑，母亲被冰冷的黄土埋在了地下。燃着的麦草和烧纸的光，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我们伫立在母亲的坟前，默默地流着泪。多猛的风，多大的雪，也毫无知觉…… 此刻，我的眼里含着泪水，仿佛又一次看见母亲那慈祥的面孔。她站在风中，带着微笑，看着我。
我轻轻的打开写给母亲的那封信。站在风中，站在雪中，读给远方的母亲听： “ 妈妈，您还好吗？ 过两天就是您八周年的祭日了，儿子想您啊！你多看一眼八年前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他长大了，他都上高中了。 妈妈，八年了！每当腊月的风，腊月的雪降临的时候，儿子就想起了慈祥的母亲。八年里，有多少次想念起远方的妈妈，我却不敢告诉别人，我怕他们伤心。只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流泪。妈妈，你那张唯一的照片，八年里，我都细心的爱护着，每次想妈妈，儿子就看看它，看看母亲生前那慈祥的面孔。 八年的时光，岁月折煞了孤独的爸爸 。爸爸他老了，都做爷爷了。哥哥的娃儿，您的孙子，乖巧的很。姐姐大学毕业了，都自己赚钱了，她也很爱护我这个弟弟，经常给我花钱买吃的，买穿的。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幸福的很… 可怜的妈妈啊，每当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儿子这心里就隐隐作痛 。我多么希望妈妈您回来啊！您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冬天就不会那么冷了啊… 妈妈啊，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让咱们家有个好的光景。等儿子考上大学那天，我们就去坟头看您呐…”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远处妈妈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梦醒时分， 眼角的泪静静地淌着。我穿上衣服，决定去母亲的坟头看看。
风静静地吹着，雪花静静地飘着，母亲坟头的枯草也静静地摇摆着……
谨此以至八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皇天后土，愿在你的怀里永安她的灵魂！ 不孝子刘昶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