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背影

远方的背影

文 / 张轩
飘来一朵来自海上的云，我凝神注视着，云是夕阳的翅膀，是思念的信封，也是父亲的背影。 ——题记

昨夜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绵延不绝。我睁开眼睛，呆望着天花板好几秒，回过神来，甩甩头，起床到客厅。今天是要赶去读书的日子，同样，也是父亲离开的日子。

父亲在客厅中静坐着，低着头，留给我一个深沉的背影。爷爷奶奶在客厅中穿来穿去，将父亲的衣物，以及一些家乡风味都整理好。父亲，是一位在役的军人，多年的海防生活，背井离乡的他，那一抹乡愁，尽在不言中。我草草地洗漱完，与父亲一同上了车。

“这次去，又要什么时候回来？”我轻声问道。

“还不知道。”父亲平静地回答。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汽车缓缓行驶在公路上，风不停在窗外呼呼刮着，夹杂着点点雨滴，令人心生寒意。

“这次家长会你能来吗 ?”我又忍不住问道。

“我尽量，不知道能不能从部队里请到假。”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说道。

“你每次都没有来，别人还以为我没爸爸，难道你就不能来一次吗？”我的声音提高了调，有些愠怒。

父亲似乎被我的质问惊到了，看了眼满脸通红的我，又将视线移向窗外。雨下得更大了，不停地冲刷着车窗。他沉默着，嘴角微动，却没有说出话，又叹了口气。刹那间，我似乎觉得他苍老了十岁。我也不再说话了，扭头看着车窗上雨水划落的痕迹，一如我流泪的心。

终于，汽车缓缓停在了校门口。父亲下车为我背好书包，将我送到寝室。安置好一切后，父亲对我说 :“你在学校好好学习，我抽空回来。这次家长会我一定来”父亲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留给我一个慈祥而又深沉的微笑，转身便走了。我跟在他身后，目送着他，望着他缓步的背影，依旧高大却已经有些佝偻。记忆里的父亲常常存在于一张照片里，穿着军装的他站在蓝天白云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伟岸挺拔，飒爽英姿。不知何时，风沙雕刻了他额头的皱纹，烈日黝黑了他的面颊，海浪冲削了他原本宽厚的肩膀，照片里年轻的父亲和此时略显瘦弱的背影重叠交错，一时喉咙里翻搅着苦涩，眼眶的泪珠滚烫迸出，流到下巴又冷冷地掉在地上……

一次偶然的机会，老师在班上播放了一个关于国防的纪录片。当我们正为中国不断增强的国防力量而感到自豪时，镜头一转，一位站立在哨所的军人映入我的眼帘。他的周围，是绵延不绝的雪山，耳畔是呼呼作响的狂风。他就这样巍峨高山般屹立着，旁白静默了，我痴痴地望着这个背影。良久，旁白才缓缓说道：“军人，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值得敬畏的，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那血肉之躯和一腔热血构筑起了一道国家安全的铜墙铁壁。然而军人的家庭，注定是光荣而又孤独的。”话音刚落，我便如遭受雷击般定住了，我的脑海回想起那天我在车上的种种言语，我的眼前又浮现起那微偻的背影。那一刻，我释怀了。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苦楚，父亲的背影……

往后的许多日子，父亲依旧很少回，我依旧在目送着父亲的背影，但我不再哭。父亲像辽阔海域的一艘坚固的航船，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他的责任与坚守伴随着他的背影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让我能在今后的生活中勇敢地破浪起航，去驶向人生的下一个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