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的记忆

马艺菲

“你爷爷他呀，不和咱玩了，他走啦！”

……

四年前的一个白惨惨的冬日里，爸爸的这句话让时光静止，每次想起我的心跳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小时候，爷爷是全家最疼我的人。他会给我买各样新鲜的小玩意儿哄我开心；带我出去打门球，也不怕我给他添乱；陪我去转人工湖，笑眯眯的看小不点儿的我从石青蛙上滑下来，再爬上去；他有午休的习惯，每当他在沙发上睡的鼾声如雷时，我总会爬上沙发，坐在他的大肚子上，轻轻捏住他的鼻子，鼾声消失了，没过几分钟，他睁开眼冲我慈祥的一笑，翻身起来陪我玩。

爷爷会用蹩脚的普通话给我讲故事，听我耐心的给他纠正每一个字音。他会下象棋，使得小时候的我也能熟练的摆好每一个棋子的位置，知道什么该走“日”字，什么只能直走，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散落在柜子里的绿红色棋子，过去那些我和爷爷坐在阳光里下棋的回忆，就会痛苦却又执着的一次次闪现在我的脑海，让我眼前的棋子模糊成一个个光斑，照进我心田。

爷爷很爱我，他会每天早晨冲一杯蜂蜜水放在我床头，会把水果切成小块堆在盘子里，他会每天给我做好多好吃的，也会在我发高烧的夜晚，连打好几个趔趄去给我买药，我在床上耍赖，不好好睡觉，他也不恼我。我嚷着不肯吃馒头，他也不生气，他对我总是那么有耐心，哄我睡觉，哄我吃饭。

爷爷生病的那段日子，我常去看望他，他康复的很快，渐渐地能说绕口令，用左手写字吃饭，风风火火的性格也变得温和。也曾记得他高兴地手舞足蹈过，涨红了脸，阳光落在他身上，岁月静好，他在我的回忆里笑。每次离开我都会紧紧地抱抱他，在他有胡茬的双颊上留下一个吻，那时也不是想着会失去，只是觉得爷爷把我护在怀里，那么多次也该换我温暖他了。

幸好，我拥抱了。

2016年12月，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爸爸带他去医院，马上安排了手术，寸步不离的照顾爷爷，我原以为坚强的爷爷，这一次也能化险为夷，可是，爷爷老了，他也累了，他想回家去了。两天后，我站在爷爷的遗体前，看他睡得很安详，却再也没有那如雷的鼾声了，我想去捏他的鼻子，想叫他起来给我讲故事，我想让他再陪我下象棋，那时，我一定不会再耍赖悔棋。

可是我不能。

爷爷辛劳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休息了。

手机里还有爷爷的照片，是他举着大拇指在冲我笑。我的眼前总会浮出爷爷口念着我的小名，和别人夸我的情景，那时的他笑意甚浓，是留在我心底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