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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时间:2022-05-06 06:30:03 作者:聂云霏 浏览:0
那一天,陈嫂在灶台烟火间忙碌着。
她是典型的山村农妇:黝黑皱巴的脸上,眼睛浑浊无光,双手起满了老茧,青筋裸露在外面,像一条条蹿动的青虫。丈夫早死,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孤儿寡母很是艰难。但是,此时,她的脸上一扫往日的无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条朋友圈......
今天是陈嫂的生日,其实,她也从没有好好过过。清晨爬起来伴着鸡鸣和狗叫,她吃了一碗昨日剩下的粥,打开用自己养老金买的手机,照常看看远在大城市打工的女儿的朋友圈。“又有新的了!”她把眼睛凑近了看——“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了!我一定要去祝贺!”陈嫂乐滋滋的,一年重要的日子,不是自己的生日还是什么呢?这个女儿真懂事,没白把她养大,出去打工了那么久,还能想到给我过生日。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哎呀,差点忘了!要赶快做点好吃的!”她乐滋滋地把家搜了一圈,不太满意,就把压在枕头下的一点钱拿出来,到乡邻家去买了不少好食材。一路上不断有人问:陈嫂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她松松垮垮的脸上挂着微笑:“我女儿要回来给我过生日喽!”“哎呀,真孝顺!”大家都乐呵呵地附和着。
提着满手的食物,陈嫂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她内心十分幸福,一路上冰凉的小溪伴着她流动,好似一条透明的冰丝带泛着层层金色的波纹,水中那欢快游动的鱼儿好像也在为她祝贺。
砍柴、生火、煮饭、做菜......两条腿不停地窜来窜去,不一会儿,阵阵香气便从老得掉灰的烟囱中喷了出来。
随着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端上餐桌,洁白的清月也升上了天空,在乡间小路上撒下了一丝丝碎影。陈嫂在门口望了好几次,路上都不见女儿的身影。已经晚上8点了,可窄小的土屋内却依旧空空荡荡。“孩子不是说一定会回来的吗?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陈嫂有些担心,她给女儿拨去了电话,可还没等张口,一个暴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打什么打?真丧气,好不容易可以看到了,一接你的电话,我就被挤到旁边来了!”“咦?”陈嫂的心沉了一下,“闺女啊,你不是说要回来......”“回什么回!我哪有时间!今天我爱豆过生日!办生日会,我好不容易能见他一次,真是的!净给我添麻烦!”陈嫂还没来得及再吭一声,手机里就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无边的昏暗刹那间笼罩了整个房间。窗外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好像在呼喊自己的孩子;月前的云朵飘来闪去,好像在寻找自己的归路。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陈嫂呆呆握着手机,心也和这些菜一样,凉了下来。但很快,她又望向了很远很远的那个大城市——
“唉,这孩子,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现在吃饭了没有?”
那一天,月色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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