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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臂膊

时间:2022-06-05 08:42:49 作者: 浏览:0
左亦博

记得三年前一个滴水成冰的隆冬周末,爸爸带我学完琴返回,本来都买好了汽车票,但是因为有熟知的朋友相邀,便欣然坐上了他的车。

因为连着几天的阴霾、刺冷,加上路过的大车洒下的水让以往灰色的沥青马路都变成了亮闪闪黑漆漆一片……

同乘的还有一个阿姨,坐在副驾上。司机叔叔胖胖的,满脸红光,见到我就乐呵呵地笑道:“这儿子优秀得很……”随后便和爸爸攀谈起来。虽然梁上弥漫着雾气,能见度不足20米,但叔叔技术不错,他娴熟地操控着车辆行进着。车外天寒地冻,但车内温暖舒适。走了一段,叔叔还打开车载音响,他先是跟着音乐小声哼,后来竟放声高歌豪迈的草原民歌。中途爸爸几次告诉叔叔,如果累了,就由他替换开车,但胖叔叔还是豪爽地说:“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你看我放的这歌,让人多有精神的。你还怕我疲劳驾驶不成?”听了他的话,爸爸尴尬地笑了笑,只好作罢。

过了大散关就开始上梁了,叔叔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大,出于生物的本能反应,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酣梦中,随着“砰”“砰”的两声巨响,从后背传至全身的强大震动,将我的身子猛地扔到座位上又用力往前抛,还没等撞在前面结实的皮革座位上,面门方向突然又传来一股冲力把我弹回了座位,脑袋里传来的眩晕感令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随着巨响,后背又是一次猛烈的震动,只是这一次我没有被甩出去,一支铁一般坚强的臂膀,把我死死地揽在怀里,感觉毛衣上的毛球都碰到我嘴里了。挺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猛然睁开眼睛,整个车厢都被呛人的深灰色的烟雾弥漫了,副驾那个阿姨张大着嘴巴,两眼圆睁着。驾驶位上的胖叔叔,两只手死死地抱住鼓胀的安全气囊,惊恐地盯着面前布满蜘蛛丝裂纹的挡风玻璃,车上的锥形小挂饰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挡风玻璃中……瞬时,车内听不到任何声响,四个人都呆滞着。几个呼吸后,爸爸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拉开车门,大喊“快下车!快下车!”大家才从惊愕的状态反应过来,滚爬着下了车。

看到已经掉头栽在路基水沟中的车辆时,我才意识到,我们遭遇车祸了!

逼人的寒气容不得大口呼吸,脚下厚厚的黑冰,站上去直打滑。我们的车,此时全身都冒着黑烟,左右车尾都被撞出了特别大的窟窿,左边油箱露了出来,已经一滴一滴地往外渗着油。车的前方,引擎盖完全被掀翻了,两个车灯已经碎成渣渣,玻璃碎片及车上的部件散落了一地……离我们十多米的后方,一辆客车打着双闪,车的右前部也是稀烂一片。左边公路挡墙被撞出一个大坑,上面的碎石块、土块还在不断地往下落着。右边的水泥墩都已经倒了,露出一根根狰狞的钢筋悬崖勒马似的拽住已经悬在马路边缘的另一半水泥墩,十多米的高坎下面就是铁轨……

手臂传来阵阵酸痛,爸爸的手正死死地牵着我,手背上的骨节就像小山一样隆起着,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我分明感觉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胖叔叔此时蹲在地上,慌乱地拨打着手机,却怎么也拨不出去,他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半边脸还挂着一道血口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胸口前的衣服上也出现了三个硬币那么大的洞,可能是刚才被什么灼烧的吧。

“孩子,我们出车祸了,你现在没事儿吧?全身上下有没有哪地方疼啊?还能不能走路?”当爸爸急切地问我时,我才觉着软的站不住了……

几个小时后,我坐上了熟人的顺车,他们留在那里等待着救援车的来临。

那晚爸爸半夜两点才回的家,第二天他告诉我。“翻过秦岭山后,我们发现路况好多了,路上也没有山下那么冰滑,可能也是放松了警惕,你叔叔开得也就越来越快了。在出事那段之前还刚超过了一辆客车,车速还没降下来前面就到了一个大转弯,谁曾想,大转弯的路面全是一大片厚厚的黑冰,当发现时,车子在冰面上打滑漂移,直接撞在右边石墩护栏上,我们像皮球一样弹回来,而紧随来的客车也刹车不及,又从我们的车屁股上连着撞击了两次,我们差点被掀下悬崖!虽然车子受损严重,所幸人都没大碍,现在想着都冒冷汗呢!幸好你当时还睡着着,还迷糊着,客车第二次撞击时,我一把搂着你,那时,感觉都绝望了……咱们运气也是真好!但想想,还是太大意了……”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每每想起,都觉得胆战心惊。

原先家长、老师告诫我们要时刻注意个人安全,我们总是不以为然,认为危险离我们很遥远。有了那次心悸的经历,我知道,是爸爸用坚强的臂膀,把所有的危险揽入怀中,把生命的安全推给了我,这一次我是幸运的!但我更知道,幸运不会每时每刻都阳光普照!

《流浪地球》中讲过“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其实,多少惨痛的教训告诉我们,危险时刻就潜伏在我们身边,一不留神,它就会出来做乱。而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必须将安全警钟长鸣!只有把安全意识牢牢地融进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中、每一个言行中、每一个细节中,保护好自己,才能保证社会的安全、国家的安全,民族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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