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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指划过灵魂的忧伤

时间:2023-01-11 08:32:24 作者: 浏览:0
罗若瑜
弦歌不辍,思接千载。

——题记

泛白的红灯笼,发黄的木窗台,窄巷里,屋檐下,青石板路上。满眼深邃的太公,吱呀在门前。

“人应该站在传统上,内心才会深刻。”怀着林清玄这句话,我深深思索,什么才是老古董?是时间的艺术,是岁月的沉淀,还是世代相传的圣火,或是千般繁华中的质朴。周转圈数,倏然发觉,于我而言,是“华夏正声”——二胡。

将午未午,灿阳映木,木色均匀,纹理细腻。方寸间足以撑起它所凝的韵致,二胡的两弦细如丝,纤指划过灵魂的忧伤,指尖舞落一世的繁华。“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乐声如水,亦如光,更如人。

二胡是太公的,是太公年轻时买的。太公是个教书先生,家境还算富裕。升国旗,包班全科教学,手把手教写字,许诺垫付学费……与别的老师不同的是,太公很是享受古乐之韵,于是便买了一把二胡。榆树下,藤椅上, 只要太公一拿起二胡,学生们便围过来。一曲弦歌,一句诗词,常常将课本里枯燥乏味的文字注入灵魂。太公奏起的,有时候不是一首曲子,是一种情怀。他常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将传统的古乐之韵与教育相结合,是太公的初衷。青丝成霜,芳华易逝,蓦然回首,岁月的时光散落在季节的容颜里,斑驳了记忆,苍老了韶华,轻拨弦。

太公老了,胡琴落得母亲手里。母亲从小便在声声弦歌的古乐世家中成长,到了适学的年龄,便开始学习二胡。母亲的二胡让人听的如痴如醉,屏息着听那乐声,妖而不媚,艳而不俗,有着东方独特的气魄和韵味。指轻捻,手缓提,就像品一壶月光下的陈年老茶,裹挟着往日的气韵和沉淀,不动声色中攫取了三魂七魄。就这样,母亲凭借优异的成绩,成为了一名音乐老师。在她任教的24年中,母亲常常用胡琴去演绎现代音乐之美,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硬是要拨弄拨弄这胡琴,母亲则是宠溺的笑着,手把手的教着。胡琴的弦换了几换,不变的是那老红木,与光影淡淡的交织着。

而我,便是这老古董的第四代传承者。小时候,母亲便拿着胡琴逗我,或是伴着胡琴的音调咿咿呀呀地唱歌。家中古乐的熏陶和对胡琴的热爱,我便踏上了学琴之路。从一开始锯木头似的杂音,到后来手提弦颤,乐声如涓涓细流般淌出。我会去太公的老庭院里,奏一曲豪情万丈的《赛马》,太公挥舞双手, 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此时90多岁的年龄仿佛只是一个号码。我参加了种种独奏比赛,也加入了民族管弦乐队,背着这把胡琴,从温岭到杭州,再到北京。偶尔也有挫败之时,每每望着这老红木,沉淀于风霜雨雪的削与磨,独特的香气才会愈发迷人。我便知道,这把小小的胡琴,���载的不仅是一代又一代人对中国传统音乐的热爱,更是对传统音乐的一种传承。

岁月失语,为石能言。

这件老古董,是东方之珠温润的光华,是少年驰骋江湖的侠气, 是高楼大厦间匆匆的浪漫,是一个时代华丽的回响。传递这一把胡琴,是物质上的传输,也是老一辈人对后辈的关怀,是对中华传统古乐的传承与延续,更是我们这一代新时代青年扛起坚定文化自信的使命。

托尔斯泰曾说过:“正确的道路是这样,汲取你前辈所做的一切,然后再往前走。”与这把胡琴对话,丰富了一代一代人的精神文化生活,还让我们感受到弦歌不辍的传承,激起思接千载的心绪,触摸博大精深的文化,坚定薪火相传的文化自信。所谓传承,是对挑战难关的勇气和智慧,也是对传统文化的敬畏和坚守。它是一种不可撼动的发自内心的执念,是岁月的记忆,是陪伴,是坚持,是曾经的辉煌,也是如今的繁昌。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听胡琴的人,成了拉胡琴的人,拉胡琴的人,成了胡琴背后的人。

时间终会刺破青春的华美精致,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角。但可幸的是有一位接一位传承者,拂去历史的烟尘,从文化的底根处,发现千年一叹的回眸。

风起云涌,变幻无穷,声生不息,渊远流长。

老古董的万千个故事里,因传承而不朽,因坚定而不灭。而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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