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笔芯的老头

卖笔芯的老头
高一7班 吕芳菲
后来我想到，的确如杨绛先生所说，“那是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
——题记
我看见他走进教室，一手攥着钱，一手抓了一把红黑笔芯，整个人灰扑扑的，与明亮的教室有些格格不入，他仿佛就应当蜷缩在阴影里，灯光落在他身上都有些不情不愿，想要避开似的。
他戴了一顶黑蓝色的尖帽，帽子边缘露出参差不齐的灰白色的发。脸庞比帽色黑得更深，一道道皱纹里写满了人生的苦难。几个女学生不知是目不忍视还是嫌他碍眼，纷纷别过脸去。深色的大袄裹住他鞠楼的身子，身侧挎一个大包，让人怀疑是包的重量压弯了那张本就窄瘦的背。露在衣袖外面的一双手干枯乌黑，让人想到陈年老酱的颜色，又似路边乞巧的那些手。只不过乞巧的手不是空的，手里攥了一把鲜艳的笔芯，竟像是捏了一把学问。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染着深深的悲苦的颜色，无一处光鲜。
是个卖笔的老头，学生们大多见怪不怪，但也有些惊奇，之前也曾有个卖笔芯的老头，一进门就嗓门洪亮地吆喝起来，生生的把人的注意力拽过去。而这个老头显然档次要低的多，他开口吆喝声音浑浊，像是蒙在鼓里说话，呜呜哝哝，低浑无力。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他有些束手束脚，捏在手里的笔芯想伸又伸不出去，怕碰到哪位学生，会遭人厌弃。攥着钱的那只手悬在胸前，了了几十块钱，在乌黑的掌心里局促地缩着身子，皱出许多印子来。


他在门口站了站，没有人抬头看他，他于是慢慢的挪腾步子，大抵是年老得过头，走路也成了一种负担，狭窄的过道仿佛并不欢迎他似得显得愈加窄了。他艰难地挪腾身躯，从教室一头，摇晃到另一头，学生们都屏住气，想他快些离开，却似乎又有些不忍，想着要不掏钱买点笔芯吧……又实在不好意思拉下脸来，一个坐在教室角落里的男生伸手拦住了他，买了几根笔芯，众学生心里不明缘由地生出些许安慰来，仿佛是给谁的心救赎了一下，便可以自我安慰那些冷眼旁观了，心里那点不忍和过不去也便可以糊糊弄弄过去了……
我看着那个深色的背影，什么儿女不孝，老年丧伴，艰难维生的词语从脑海中蹦出来，放到他身上无不合适。我也是冷眼旁观的众者之一，老头要离开教室时，同桌的女生很小声地对我说“看着真心酸”。
我一愣，只是嗯嗯两声，竟然说不出话来，我又不需要笔芯，我默默地想，对，我又不需要笔芯。
点评：作者将观察视角投射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用“我”的眼光打量着他的“人生命运”。在冷峻、细微、精到的描写中，我们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情，也有了人性的思考，这就是以小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