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瀑的传说

尹乐祝


　　在长白县十五道沟望天鹅峡谷里，有一处著名景点叫“琴弦瀑”。说起琴弦瀑，还有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古时候，在现今河北中部有一个挺大的村子，叫秦家庄。村里的秦财主自称是秦始皇的第二代嫡亲。人们信，因为秦财主心狠手辣，对长工和佃户非打即骂，横征暴敛。
　　在村里还有户手艺人，姓石，主人叫石聪明，人们都叫他石乐师。石乐师原本是皇宫里的乐师，因为得罪了大太监，被贬出宫。他精通各种乐器，不但会演奏，而且会制作。石乐师的儿子石柱，由于遗传基因和受父亲的熏陶，非常有音乐天赋，宫、商、角、徵、羽一听就会，七、八岁就能演奏许多乐器。石乐师逃难到秦家庄，就被爱听音乐的秦财主看上了，招进家里专门为他奏乐。
　　秦财主有个女儿叫仙霞，和石柱同龄，但生日比石柱小三天。她对音乐非常敏感，每当家里“怡心厅”响起歌声、乐器声，她会不顾一切地跑去听。时间一长，她纠缠着父亲要求学琵琶。秦财主虽然爱听音乐，却不愿意让女儿学乐器。在他看来，摆弄乐器是下人干的营生，贵人只是听音乐，享受音乐。仙霞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找石柱学弹琵琶。没得到秦财主同意，石柱哪敢跟小姐接触？别说教她弹琵琶了。仙霞见石柱不肯教，就使了一计。有一天，仙霞趁父亲和石柱爹不在，就把石柱约到了闺房。她的闺房早就存放了一把非常精美的琵琶，硬逼石柱教她。石柱不敢，仙霞就威胁他，说他私闯闺房。石柱本来就胆小，一听要告诉秦财主自己私闯闺房，就只好战战兢兢教她音位、指法和弹拨技巧。从此以后，只要秦财主和石柱爹不在，仙霞就约石柱教她弹琵琶。
　　转眼3年过去了，石柱和仙霞都已经16岁了。在断断续续的接触中，石柱和仙霞不但没有了原来地位的隔阂，而且共同的爱好使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有一天，秦财主外出提前回府了，进了大门，就听女儿闺房传出委婉、悲切的琵琶声。秦财主很奇怪，谁人敢进女儿闺房弹琴？他急忙闯进闺房，见女儿正怀抱琵琶弹得如痴如醉，如疯如狂，秦财主进门都没发现。待一曲终了，仙霞慢慢抬起头，发现父亲站在面前。她并没慌张，满脸的泪痕，仍然沉浸在乐曲的情节之中。过了许久，她怀抱琵琶，慢慢跪在父亲面前，悠悠地说：“我已经离不开琵琶了，请父亲随意处置。”秦财主见女儿如此爱琵琶，又弹得如此了得，便也就安慰自己：“罢罢罢，既然女儿有如此天赋，倒不如就此学下去。女儿已经是相貌盖世，再有些才艺，便是才貌双全了。”自此，秦财主就让石柱教女儿弹琵琶。
　　寒来暑往，又过了3年。石柱和仙霞对琵琶、笛、箫等乐器的演奏水平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二人的感情也像演奏水平一样日益加深，达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境地。有一次，石柱父子三天没去秦财主家，仙霞坐卧不安。她派丫鬟暗地打探缘由，原来是石柱爹娘都患重病。仙霞听了十分着急，当晚，偷偷约了郎中到石柱家诊病。那些天，仙霞不断对父母撒谎，溜出闺房关照石柱的爹娘。看着如花似玉、善良多情的仙霞，石柱爹娘既感动，又惶恐。只是叮嘱石柱与仙霞姑娘交往要小心谨慎，两家肩膀不一般齐。
　　这年夏的一天，秦财主家热闹非凡，家里家外悬红挂绿，张灯结彩。仙霞一问，大管家说明天让她出嫁。仙霞立时慌了手脚，找到母亲大哭大闹，宁死不嫁。母亲细问缘由，才知道女儿早已和石柱私定了终身。母亲如雷轰顶，立时告诉了秦财主。秦财主一听火冒三丈，上手给了老婆两个耳光。他又闯进仙霞的闺房，把仙霞抓起来，拳打脚踢，摔出老远。仙霞口鼻流血，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抱着心爱的琵琶。秦财主又抓住妻子一顿拳脚，大骂妻子没看管好孽女。
　　打完妻子和女儿，秦财主忽然想到丧门星--石家父子。他带人来到石家，抓住石柱爹就往死里打。秦财主认为子不教父之过，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石柱爹身上。石柱爹这些天正患疟疾，一顿毒打，他蜷缩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石柱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扑上去边哭边呼喊。那场面很是凄惨。秦财主疯狗般提起瘦弱的石柱，一脚踢出丈八远。石柱顿时感觉胸闷气短，右肋疼痛难忍，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秦财主走了以后，石柱缓过了一口气，爬到哭得死去活来的爹娘身旁，跪着求爹娘饶恕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才酿成这塌天之祸……
　　其实，石柱是个非常听话、孝顺的孩子。自从仙霞第一次强迫他教琵琶，他就告诉了爹娘。只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仙霞姑娘热烈的追求，真挚、纯洁的爱情，他确实难以拒绝，难以自拔。他从内心也深深地爱上了她。
　　石柱爹被打的第三天驾鹤西去了，临终，拉着石柱说：“孩子，你没错，仙霞是个好姑娘。”爹叮嘱石柱到长白山讨活命，此地不宜久留。
　　石柱含泪掩埋了父亲的当天，母亲由于体弱多病，加之惊吓和过度悲伤，一病不起。石柱忍着伤痛四处求医诊治，最终还是在父亲去世第十天，母亲也谢世了。石柱跪在父母坟前哭了三天三夜，最后怀揣一支心爱的竹笛，去了长白山。
　　秦财主暴打仙霞的当晚，仙霞被投进了牢房。在阴冷的大牢里，她一直抱着石柱亲手制作的琵琶，似乎抱的心爱的石柱。她曾苦苦哀求父亲，饶恕石柱一家，是自己爱上石柱的，与他和家人无关。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当她通过丫鬟打探到石柱的父母已经身亡，石柱远去长白山时，仙霞悲痛欲绝。她在牢里哭干了眼泪。她怀抱琵琶，边弹边唱石柱教她的所有曲目。那歌声、琴声如泣如诉，凄凉哀怨，揪人心魄；那歌声、琴声冲破牢狱，在苍穹悠悠回荡。仙霞姑娘饭不吃，水不喝，觉不睡，只是弹琴唱歌。义甲磨没了，她就用手指弹，手指破了，鲜血染红了琵琶；嗓子哑了，没有了声音，她依然在唱，她相信心爱的石柱一定会听到的。父母哀求她回房，她不去，抬回房，她依然在弹琴，在唱歌。就这样，仙霞姑娘满怀对父亲的仇恨，对石柱一家的歉意和对石柱深深的爱恋，怀抱琵琶离开了人世。临终时，她只给父亲留了一句话：“你必遭报应。”
　　还真应了仙霞姑娘的话。仙霞死后，秦财主每天总感觉女儿的琵琶在耳边不停地响，那声音吵得他饭不能吃，觉不能睡，整日坐卧不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寻遍了郎中，吃尽了苦药，却毫无效果。最终，他瘦成了骷髅，一命呜呼。这是后话。
　　石柱离家后，一路讨饭朝长白山走去。他走了三七二十一天，来到了鸭绿江入海口。这天夜里，他在草堆里刚刚睡着，就做了个梦：仙霞姑娘告诉他，她爹得到了报应，死了。她已经来到了长白山。只要听到他的笛声，就会和他来相会。石柱兴奋地哭了，在哭声中醒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又真真切切地是仙霞，她穿着那套他最爱看的衣裙，怀里抱着他制作的那把琵琶。声音甜甜的，笑容那么亲切和善。
　　石柱顾不上睡觉，高兴地顺着鸭绿江昼夜不停地往长白山深处走。他走一气，就停下吹竹笛，走一会儿吹一会儿。
　　走到第十五天，他来到了十五道沟口。在门坎哨，他发现这里鱼特别多，用手就能捞到。他捞了鱼，边烤了吃，边吹竹笛。吃完鱼，他躺在江边一块大石头上继续吹竹笛。深夜，那笛声悠扬委婉，情谊切切，划破夜空，在山谷中久久回响。石柱吹得有些筋疲力尽时，忽然四周一亮，一个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在叫他：“石柱哥，石柱哥……”石柱睁眼一看，正是日思夜想的仙霞姑娘。他一骨碌跳下大石头，两个生死相爱的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石柱在十五道沟口搭建了马架子房，两个有情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安家的第一天，仙霞对石柱说，每隔一天，我就得出去一趟，在外住一宿。石柱很奇怪，问原因，仙霞只说不要多问。只要咱俩在一起一天，就过好这一天，石柱点点头。
　　大约一个月以后的一天夜里，忽然两个莽汉闯进了马架子房，不由分说，拉上仙霞就走。仙霞抱着琵琶哭着喊着：“石柱哥--救救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石柱哥--”喊声凄厉，哭声悲惨。石柱拿起竹笛，紧紧追赶。他边追边喊：“仙霞妹妹--等等我--”两个人的喊声揪心裂肺，在山谷里回荡。
　　石柱追着追着，就见仙霞姑娘被架起，向望天鹅峡谷飘然而去。
　　原来，仙霞姑娘死后，不忘石柱去了长白山。在阴间，阎罗问她想去何方，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去长白山。阎罗就说：“念你是屈死鬼，就让你来生成为长白山的人参姑娘吧。不过你要修炼十年以后，才能转生。”仙霞姑娘来到了长白山十五道沟里头，在一棵大椴树下修炼。她哪能静心修炼？满心满脑都是石柱。只要能见石柱一面，死也值了。就这样，她托梦给石柱。当她听到石柱的笛声，就立刻不管不顾地来到了他身边。这件事阎罗当天就知道了，但念她行善痴情，就宽容了一个月，让她和石柱团聚。满月后，立马派人把她抓回了阴间。
　　石柱追呀追呀，远远听见仙霞姑娘的哭声和喊声，却无论如何追不上。忽然，一道闪光划过，石柱看见仙霞的琵琶呼啸着落在了远处。他不顾一切地追赶琵琶，终于在望天鹅峡谷上部，发现了还在发声的琵琶。他双膝跪地，怀抱琵琶，如同拥抱着心爱的仙霞。他小心翼翼地把琵琶立在一块石头上，他站在一旁吹竹笛。说也奇怪，琵琶竟然能和他的竹笛合奏。他吹了一曲又一曲，把和仙霞一起演奏的曲目反复地吹。他深信，琴声和笛声能唤回心上人。就这样，昼夜复始，冬去春来，风雨剥蚀，仙霞的琵琶渐渐变成了一块琴石，琴面的水帘既是生动的琴弦，也是仙霞的眼泪；琴石旁边立的那块巨石，就是石柱。那棵亭亭玉立的大树，就是石柱的竹笛。
　　琴面的水帘瀑布，日夜流淌，似乎是仙霞和石柱在永无休止地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