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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流浪地球2》有感

时间:2023-01-24 19:16:39 作者: 浏览:0
上路吧,地球——观《流浪地球2》有感
原创 木工 木工的小黑板
今天下午看完了《流浪地球2》。

年初一之前我很担心这部电影的质量:2019年《流浪地球》珠玉在前,连看两场仍意犹未尽,三年后“饱和式救援”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和“从容赴死”的乐观主义精神还能不能让从疑似刻奇心理中冷静下来的观众带来新一轮震撼。然后,近三个小时的电影下来,哭了四次,快到结尾时看到“领航员”号上的人工智能后突然反应过来的尖叫还给旁边座的小朋友吓了一跳。

这部电影延续了前作(其实是正传上篇)的核心思想,做到了在填平旧坑、补齐设定的同时挖下新坑、引出新篇,虽然没有了第一部的新鲜感但用真实而直接的“世界外皮下的中国故事”证明了“刻奇心理”的担忧在共鸣的价值观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

——上面那一段可以当作一个总括性的短评。接下来的部分会从几个小细节出发,和大家说一说戏里戏外的小细节。


1 VTOL战机和“眼镜蛇”机动

无论是开场的飞行训练、第一次智械危机中的空战还是韩朵朵一代目的最后一次飞行,歼-20VTOL(Vertical Take-Off & Landing垂直起降,航天行业的同义词是Vertical Take-off & Vertical Landing的缩写VTVL)作为人类航空科技树顶端的代表参与了每一次大制作场面。网上有参与全尺模型制作的大佬说剧组对模型的要求很高、制作过程中也深度参与,证明了剧组寄予这个串起剧情的信物的期望。

歼-20VTOL的垂直起降方式跟雅克141和F-35B一致:尾喷管在保留传统喷管摆动功能的同时可以向下偏转90°,使得发动机内生成的燃气从水平喷出转为竖直向下喷出;同时,驾驶舱后面的升力风扇在起降过程中工作,风扇入口附近的空气被吸入风扇并经涵道整流后竖直向下喷射;这两股经过飞机处理并喷出的气流一前一后地为飞机提供向上的力,飞机通过对发动机功率的精确控制就可以实现水平速度为0的条件下竖直速度和高度的控制。

与有人战机不同,无人战机采用的是涵道风扇方式实现垂直起降。这种方式和升力风扇提供升力的方式如出一辙,只不过水平方向的飞行依赖涵道风扇的偏转。这种放弃传统机翼且整机形状一看就堵得慌的飞行器机动性能优异,但只能在低空以亚声速飞行;但以高空高速为设计作战情景的有人战机在这个高度上也很难飞出超声速,考虑到有人战机是作为截击机来阻止无人战机对太空电梯的冲击,这波无人机属于是“将对方拉到自己的相同水平上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对方”了。

相比于只从发动机中引燃气、通过发动机或涵道风扇整机转动控制飞行姿态的方式,升力风扇方式对于有高空高速作战需求的战斗机是性能、可靠性和经济性相平衡下的最优解;唯一的问题是控制的精度和速度(人的反应速度高达0.1s而且人工误差可以达到参考值的10%),但基于多冗余电传系统的航电设备使得这种垂直起降方式成为可能。

此外,在空战的追逐战中,面对着快速追击的无人机群,俄罗斯飞行员马卡洛夫使出了一记经典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使攻守之势逆转——在敌机追近的瞬间高抬机头,让飞机轴线和飞行轨迹形成角度较小的钝角(说白了就是机头向后地向前飞行),通过剧烈的气动减速和发动机反向喷射实现快速减速;当敌机因为无法同样减速并被迫超过自己时压平机头恢复正常的飞行姿态,作为猎手重返战场。“眼镜蛇”机动一度被苏27系列垄断,作为其优异的气动性能的经典注脚;但随着技术发展,大部分具有尾喷管摆动能力的战斗机都具有了做出这种动作的能力,而且超视距空战下这种相对小幅度的动作并不会显著影响雷达制导导弹的工作,所以实战意义并不大。当然,在电影里空战场景全是狗斗,这种动作好看又实用。

这些技术细节只是整部科幻电影的技术中最不科幻的那部分,但足以看出剧组在一部科幻电影中仍然努力讲好当代技术的努力,而并不是躲在“科幻”的挡箭牌后肆意妄为藐视科学本身。


2 工质推进和太空电梯

和《地球往事》三部曲的大时间跨度科幻不同,《流浪地球》着眼于近未来,因此工质推进仍然是动力来源。

所谓“工质推进”可以理解为通过推进装置赋予某种物质动能并使其沿特定方向离开推进装置所在的机体,借以获取机体和其中的物体在反方向上的动量,实现运动状态的变化。

航空发动机和火箭发动机都属于工质推进装置,而且工质都是化学反应生成的高温高压燃气,只不过航空发动机的燃气来源是空气中接近静止的氧气跟燃料混合后燃烧,火箭发动机的是火箭自带推进剂的反应。

工质不会平白无故地获得动能,这股能量的来源就是工质推进的分类。工质推进可分为化学推进、电推进、核热推进和核电推进等,行星发动机应该是重元素受控聚变提供能量的核热推进。但是化学推进以外的推进方式都是外带工质,如果核聚变的高温可以使得核反应的重元素产物气化并和常温下的气体一样经过喷管加速并仍然以气态喷出地球,那么这会显著减少地球资源(流浪地球开始后所有资源都变成了不可再生资源)的消耗。

作为第一次智械危机的背景,“方舟”号国际空间站和地面采用了太空电梯的连接方式,人员接驳和货物转运使用钢索约束下的大型飞船。太空电梯有刚性和柔性两种形式,刚性连接下光是300km高度的杆体内部的应力就让人难顶,所以《三体》里汪淼的研究被称为是“太空电梯的关键”;而柔性连接的太空电梯上端建筑质心和地面需要保持相对静止,空间站所在的轨道必然是赤道正上方36000km的地球静止轨道(GEO)。

电影里的钢索显然证明了太空电梯使用了柔性方案,所以大家理解太空电梯的地面建筑放在加蓬的原因了吗?图片


3 “小陀螺”空间站

“领航员”号空间站的生活区地面是和轴线平行的,也就是说宇航员们(空间站中的中国人不应被称作“航天员”)的头顶是陀螺形空间站的主轴。生活区绕主轴匀速旋转,站在生活区地面上的人会感受到离心力,而这个力的方向恰好指向脚下,看起来和地球上的重力相同;地面也会给人支持力以使得人站稳,而从外部看,这个约束力充当的正是向心力。

航天器的稳定方式有很多,如重力梯度稳定、自旋稳定和动力稳定等。有人可能认为“领航员”号空间站的自旋也是稳定的一种方式,但是通常直径越大维持稳定所需的自旋角速度越大,“领航员”号空间站这个尺寸要是仅靠自旋稳定里面的人怕是脑浆都要摇匀了。空间站的姿控动力系统怕是已经隐藏在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凸起里。

如果我们去看国内外的空间站,可以发现它们通常都刷成白色或者覆盖闪光的薄膜:这是因为脱离大气层保护的航天器受到的空间辐射热远大于地面,所以需要充分的散热设计来维持温度。科幻片中的航天器通常被设计成原色或者黑色,如果只考虑环绕地球来说是不符合设计原理的,但地球都流浪了,但谁又在乎一个空间站的颜色呢?


4 二百一十九颗、三百人和北京四队

为了满足系统的可靠性,工业设计中通常会采用冗余设计的方法,通过同一功能位上同时安装多个相同单机或使其它单机在特殊状态下工作,使得某一个或某几个单机故障不致全系统失效。

这个思路在生活中也有体现:载人航天中的备份航天员和备份火箭/飞船结合体、买快消品时多买的备件、吃火锅时永远会多点的蔬菜拼盘,“以防万一”的思想已经渗透进了生活。这种思想下,我们不放心把宝押在少数人的身上,与其抱紧“英雄改写未来”的幻想不如团结起来人定胜天。

这也是两部《流浪地球》和好莱坞所推崇的个人英雄主义最不同的地方:有勇敢的个人,但让一切成功的绝不是某一个英雄式的人物。第一部中不只一个团队在向苏拉维西三号发动机运送火石,第二部中北京根服务器恢复前北京四队仍然在无畏地冲向水下的CNNIC总部;如果没有刘培强,负责引爆核弹的宇航员们也会把那些没有到位的核弹拖拽到位,而北京二队也已经成功清理了废墟、北京三队和北京四队正先后在前往CNNIC总部的路上。

大刘的思想是有一点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留有兽性才能生存。对于以群居为天性的人类,“团结”甚至是无条件的服从领袖就是最远古的“兽性”。可能对于大刘,危机当前时的个人牺牲并不是“人性的光辉”,而是人类终于重拾兽性。经济的发展使得人类对于不同个体间彼此差异的容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也使得人类对其他个体容忍自己的要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说白了,自文艺复兴开始,世界最强势文化倡导的一直是“利己”,经济的发展又使得这种“利己”可行。这也是马克思主义所预测的共产主义下“无我”社会被那些既得利益者恐慌的初始原因。

“利己”和“利他”理论上并不互斥,但当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冲突时,选择的倾向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个人所处环境的文化。我们曾经质疑过董存瑞、黄继光和邱少云的真实性,现在也少有人心思纯粹地自愿加入那些“攻关突击队”“党员先锋队”,但不要忘了这些敢于牺牲而不求回报(甚至不求成果)的人的共同努力推动了一场战斗、一项工程甚至一个时代的前进。

有些被个人主义熏染过久的人会用“刻奇”这种指代大环境下人基于从众心理而产生出的真实情感来描述甚至是讽刺那些被共鸣的集体主义价值观激励的人。这种讥讽有时是有效的,但中美贸易战以来这种对个人无限自由的鼓吹正在失去市场,使得某些“旧时代的残党”只能在朋友圈这类半公开的社交渠道里孤芳自赏或相互舔舐伤口。

然而放眼当前的世界,危机下的团结依旧是脆弱的、短暂的:抗战中的第二次国共合作,当日本人对蒋军正面攻势显出疲态时,蒋介石立刻发动了“同室操戈”的皖南事变;2022年秋天疫情肆虐时,和全国范围内飞速增长的病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舆论的激烈反抗,部分舆论领袖大有对2020年的众志成城反攻倒算之意。即使是团结合作的过程中,各种小团体的存在也在消耗本就不多的资源,这更体现出集体主义的高尚和珍贵。

国歌歌词里有一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只中国,如果人类不能对自文艺复兴经启蒙运动到现在肆虐全球的个人主义文化产生足够的警觉,未来会不会出现《死神永生》里那样的愚昧场景是要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5 人工智能?

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早已为全体科幻迷所知,但这次的问题是:如果这次的自主意识的来源是人,此时机器人三定律还能否适用?

人的意识可以理解成具有随机因素的若干个反射和记忆的组合,以及反射和记忆建立和消除的方式。“方式”总是带有抽象的色彩,而决定反射这种特殊的“方式”的更高层级的“方式”则因其高度的抽象而总会让人想到唯心。软件代码可以满足我们对反射和记忆的想象,但生成代码的过程总会让人认为是神奇的:机器学习可以实现代码的构造,正如影片里图丫丫通过机器学习实现了自我意识的完善并在算力更强的计算机中得以长时间生存。

在《流浪地球》的世界观里,已经存在的反射和记忆可以通过数字生命工程上传备份,而自主意识是通过机器学习迭代生成的——也就是说,上传自我信息的那刻后,一个人的意识就出现了“暂停发展”和“持续发展”的两个状态。此时我们可以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机器学习的迭代结果是否能够被认为是这个人的意识?是否有可能,在相同的理想环境下真人和机器学习形成了完全不同的意识?如果备份启动,那么备份的意识对自己的认知是什么?(影片中的自洽来源于图丫丫全程看到了图恒宇的工作并将其告知了数字生命下的图恒宇)

对于机器人伦理我完全没有思路,欢迎讨论。


6 彩蛋和散乱的思考

量子计算机550W在结尾终于现了真身,而彩蛋中“保存地球的最好方法就是摧毁人类自身”也呼应了第一部里执行“火种计划”指令时的那句“MOSS没有叛逃”。

MOSS在自己的系统中坦然地承担下了人类历次危机始作俑者的责任,那么此时的它算是一个人工智能还是已经被图恒宇/图丫丫的信息污染的计算机网络呢?

MOSS及其前辈们是如何在20世纪80年代量子计算机尚未诞生时就对人类发出第一份“危机预告”的?而太阳氦闪时刻又是如何被MOSS计算得出的?如果MOSS创造了太阳氦闪危机,那么整个“流浪地球计划”又是否和人工智能有关?

“数字生命”这个概念刚刚出现时我一度以为是原著中的“知识备份”——学校更多地是一个提供实践而非传授知识的场所,小学生年纪就掌握计算机知识和机械设计理论是正常的事情。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看电影时,早期“数字生命派”的抗争一度让我莫名其妙:我所理解的“数字生命”只是一项流浪过程中的工具,如何能成为一个解决方案?当然,了解深入后这个想法就被抛弃了。

和原著体现出的人际关系不同的是,两部电影都仍然在维护人类社会固有的伦理体系。很好理解,如果按照原著里模糊的家庭观念甚至是《黑暗森林》里十万人impart那么拍,那春节大家也没必要团聚了,那你搞到贺岁档干啥。

科学家和工程师的伦理本来应该当作一个大章节的,但是想想觉得没必要。所有的伦理都是从“众生平等”这个出发点得出的,面对生命的敬重和谨慎构成了科学伦理的基本框架——创造前三思,诞生后呵护。图恒宇的行为并不是触发月球危机的根本原因,也请大家不要把图恒宇看作一个将功赎罪的英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科研人员基本道德、被个人情感操纵了行为的可怜虫,如果没有他北京一二三四组照样也会前赴后继地完成任务。

我想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在物资领取处被刘培强给水果的小女孩就是韩朵朵二代目了,所以不再赘言。


文章写好了。长难句、病句和词不达意之处甚多,但是懒得改而且困了,所以就此收手。

讽刺的是,就在即将截稿的现在,搜封面图片的时候无意搜到了一条“美国边逼迫中国放弃核武器边研究核推进洲际导弹”的新闻。

人类的团结,究竟要靠何种方式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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