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味道

记忆中的味道
孟德慧

每逢过年回老家，必定会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仿佛在迎接着我们的到来。而这味道的来源，便是那由爷爷亲手制作的腊八蒜。
小时候每每回到老家，便会被爷爷抱起，开心地打量几番。随后爷爷便急忙将我放下，回到厨房里去准备佳肴了。其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我最喜欢吃的腊八蒜。而我，则是连忙跑进厨房，观赏着爷爷做饭。
每当腌腊八蒜时，爷爷先将蒜皮儿剥净，再找一个透明的罐装上香醋，随后把蒜放进罐里，最后找东西压在罐上。只见爷爷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罐子，终于他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爷爷才注意到旁边偷偷观看的我，便乐着说：“小馋猫，忍不住了吧！” 随后又刮了刮我的小鼻头，叫我“稍等片刻”，便领着我走出厨房。我在厨房门口徘徊着，只等爷爷下令，我便冲进厨房，将蒜盛上。每次我要盛蒜时爷爷定是人未到声先来，“慢点，等我来，小心撒到身上。一定要木勺盛……”不等爷爷话说完，我早已将蒜盛好端上桌等着爷爷夸奖，望着那晶莹剔透的腊八蒜，我不禁垂涎三尺，恨不得将其直接吞入腹中。好不容易开饭了，我急忙坐下，夹起一个，便塞入嘴中。呵！真辣！我被辣得小嘴一抿，鼻头一皱，眼睛一眯，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爷爷也端饭摆筷，笑得合不拢嘴，不忘提醒一句：“喝点水吧！” 我却丝毫不退缩，迎“辣”而上。爷爷看着我吃得乐此不疲，便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老家的除夕夜里，多少回有我叫唤着爷爷，赶紧来，春晚开始了。爷爷总是快乐的应着，来了来了，声来了人也来不了。直到饺子下锅，爷爷舀来腊八蒜，这才结束。寒假马上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每次临走时，爷爷总不忘给我用玻璃罐装上些晶莹翡翠的腊八蒜，我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抱了抱爷爷，便离开了。


记得去年，我的父亲腾出两个小时的假带我在年三十的晚上回到爷爷家，望着爷爷那一脸期盼幼辈归来的喜悦，我们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时间的紧迫。当爷爷得知我们只有两个小时时，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也要吃口饭吧。”便默默地走进厨房。望着他那寂寞的背影，我再一次跟进厨房。看着爷爷俯身扒蒜时，我不禁意识到，爷爷真的老了。他稀疏的白发中间，露出光亮的头皮。而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深深的皱纹。看着爷爷扒蒜时微微颤抖的双手，我走过去轻声说了句：“爷爷，给我吧！”。爷爷抬起那微红的眼睛，只是说了句“迷眼了”，便将蒜头给了我。我蹲在垃圾箱旁，如同对待珍宝似地仔细地剥着，而此刻，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当我剥完时，抬起头看着在门口站着的爷爷笑道：“这蒜真辣，我也迷眼了。”说着便走出了厨房……等爷爷端上饭菜时，那翡翠般的腊八蒜又一次映入眼帘。我夹起一个，塞进嘴里，一股辛辣与酸甜传开。看着爷爷那期盼的眼神，我说道：“好吃”。爷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而我则是低下了头，擦了擦眼泪。转眼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刻，爷爷仍旧细心地装好腊八蒜，双手颤颤巍巍地将其递给我。爷爷随后支吾着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着：”走吧。“
我走在街道上，突然转过身去，看着爷爷竟站在门口，目送着我们离去。爷爷看见我转过身，便挥了挥手，我扬起手臂挥舞着，又立马转过身跑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怀中的腊八蒜也更加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