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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沙乡年鉴》有感

时间:2021-02-19 16:53:02 作者: 浏览:0
沙乡阅读历程
——五读《沙乡年鉴》有感
陈白
四年级时,我无意在家中的书架上发现了这本封面简洁,文字前半细腻生动、后半凝重深奥的书,那是我与沙乡的懵懂初见。
到如今,这已是我第五次反复阅读了。我与本书,与利奥波德,与威斯康星的那片沙乡,似乎有注定的不解之缘。
再读,夙昔之殇
自三岁起,我的身边便有动物朋友的陪伴。如今,我还会时不时回忆起与它们相伴的岁月。这,是我关于生命、关于自然的启蒙;这,是我心中“土地伦理”的第一声吟唱。
故事始于2009年的一个下午,我和奶奶从菜场中带回了五条泥鳅,并决定把它们养在一个大鱼缸中。
第一年,我将其中一条银灰色、尤为壮实的泥鳅起名“小盼”。也是在这一年,小盼在鱼缸中结识了它的挚友——一条银白色的鲫鱼“小鲤”。小鲤的动作总是快它一步,大卵石上最干燥、新鲜的虾粮也就不再是它的财富了。看朋友们日日在水中自由徜徉,我可以不再关心纸张、算数与墨水。知道吗?看着他们,我有时亦向往着曳尾于涂。
九年后,那是2018年的一个下午,我在外婆家,爸爸妈妈突然告诉我小鲤死了。我不相信,爸爸就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一只银白色的小鱼,翻着肚皮,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旁的外公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更加刺痛了我,他说:“鱼死了有什么关系?再买一条不就是了?”殊不知,这个见证我成长的挚友于我早已无法割舍;殊不知,九年故事的戛然而止,让年仅十二岁的我认知了一种名为死亡的诀别。
回到家,我没有多想,就把它的遗体安葬在一株铜钱草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也许只是因为我想让不再鲜活的老朋友能够以物质的形态帮助另一个生命更好地绽放吧。直到一年后,我第二次翻开《沙乡年鉴》时,这模糊的思考才被扉页上的文字所明晰:
“我深爱一棵年轻的北美白杨,因为有一天,它会老去。”
在《好橡树》的结尾,利奥波德又一次以长者的姿态向我阐释了他面对死亡的方式——彼时,他喜爱的一棵老橡树已然变为了炉灰与红炭:“待春天到来,我会把这些白色的炉灰重新放回到山脚下的果园里,届时它们将重新回到我身边,或许是以一枚红苹果的形式,再或者是以一种进取精神的形式——某种让10月里肥硕的松鼠不知何故却又忘我地播种橡实的精神。”我愣了一下,提笔在一旁写下了利奥波德告诉我的那五个字——天地大轮回。
也许今年冬天一个有趣的灵魂会在我身边逝去,但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来年春天,它还将会以一株郁郁葱葱的铜钱草的形式回到我的身边,融入这天地大轮回之中。这,方是生态。从这以后,我便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将之后逝去的每一位动物朋友都安葬在一株铜钱草里。让死亡,成为一次坦然的传承。
今年,因为一次搬家,那个大鱼缸被放在了储藏室中。在水中,还有陪伴一位男孩从幼儿园走进初三的银灰色传奇——小盼,同时也是我身边仅剩的动物朋友。想不到这一放就是半个月,等到我们再想起它时,缸中连淤泥都已经完全干涸了。正当我们绝望地清洗鱼缸时,生命的奇迹从龟裂的淤泥中一跃而出——小盼竟然还活着!它虽让我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但这一幕却也让我开始反思:如果小盼在鱼缸中呆的时间再长一点,它是否就会因为我们的一时疏忽而丧命?它的生命其实完全受限在我们的手中。对于动物朋友们来说,翱翔苍穹、曳尾于涂,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小盼放生。在把它放回河里的那一瞬间,我有太多的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眼看它渐行渐远,我深切体会到:也许我们能给动物创造适宜的环境,能给它们足够的爱和陪伴,但这一切都抵不过生命最本真的价值,抵不过大自然所定义的正确:让每一个生命回归自然,活成它本该有的样子。
小盼的远去,结束了我与动物朋友们相伴的时代。这也让我第三次捧起《沙乡年鉴》,让我更深刻地理解利奥波德在全书的最后一文《结论》中所言:“当然,我所谓的价值,不单单是其经济价值,更在于它此外的更深层次的价值。这种价值,便是通常我们所说的哲学、审美意义上的价值。”
生而为人,越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便越有去审美、去尊重这天地本色、众生百态的责任。
四读,野性之影
第四次重温沙乡,是因为在学校组织的阅读分享会上,我说到了这样一个辩题:“是否应该在威斯康星给利奥波德建一座纪念馆。”我始终坚定地站在反方,反对这一行径。“用事物或行动对人或事表示怀念”这是词典上对“纪念”的定义,“与一个人、一件事产生共鸣后做出缅怀,才无愧为纪念”,这是我对所谓纪念的补充。
听着,取消标本。精美的标本,看似能够永久地保留众生百态,但也正因如此,它违背了我们纪念的初衷。因为用一个个标本把土地禁锢,便意味着你否认了之后所有的可能,并意味着你否认了生命的魅力——变化。这如“及时行乐”般的短见与愚蠢,稍经推敲便可发现与利奥波德所欣赏的那一片土地大相径庭。
看似简单的二字“活的”,其实绝非标本所能表达。试想,一双塑料制成的眼眸虽可能经过精心雕琢,但却永远无法反映出一只雄雉因翅膀上的羽毛被清晨的露水打湿而表现出的烦躁;一对由铁丝支撑的耳朵,虽可能经过精致的摆放,但终究无法表现一只野兔午后的慵懒。甚至可以这样断言,在这所纪念馆中,《大雁归来》的标题下,必定散乱地摆放着几个羽毛标本,这些伟大的候鸟“用它的勇敢和意识证明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却在某些人的意识里马上就变成了一堆羽毛”。这些伟大的候鸟终其一生,所留下的虽只是一撮羽毛,但利奥波德知道,他们所经历的,远非一撮羽毛能够概括。
而土地上难以捉摸的变化带来的,便是自然中的无限可能。这也正是为何利奥波德端起猎(qiang)枪只为了和家人在老树下静观大雁舞蹈,为何利奥波德拿起鱼钩只为了将溪中的鳟鱼带往下游。很简单,他明白:少一只大雁亦或少一条鳟鱼,来年的年鉴中,便减少了一份美的可能。
我们喜欢在记忆中品味美好的事物,因为在记忆中它们会变得朦胧,正如《绿色的泻湖》中所说:“故地重游不仅会把旅行搞糟,还会害得最初的记忆也失去光彩。只有搁在心里,冒险之旅才会永远生动如新。”但若是摆上几个标本,一切就变得那么绝对,那么充满限制,那么死气沉沉——本应美的东西,因为刻意挽留而将失去美感。这便是为何需抛弃那些标本,因为土地永远是动态的。
追求永生者,必定苟延残喘;向死而生者,终会“吾性自足”。
听着,取消资料。博物馆也好,纪念馆也罢,无不为了将一人、一事准确无误地呈现、还原,而去追求那最详细的资料,甚至不惜配上音频、视频来把所有他们妄图呈现的东西掰开揉碎,好让所有人看个通通透透。
但请不要在利奥波德的纪念馆中放入任何详细的资料,哪怕是一片荒地,一棵橡树,一条溪流。因为其本人如是说:“我乐于提出这样的见解,即神秘的东西应该让他一直神秘下去,如果我们对大约所有的行为都明察秋毫,那么整个世界就会变得暗淡无趣。”我们大可以试着去解释一些自然的秘密,但请保留那么一些自然不想让我们去解释的。微小的细节中,蕴涵有无限的想象空间,方是土地的奥秘与魅力所在。
哪怕一寸的留白,就还有一寸的无垠。放下我们妄图记录一切、解释一切的姿态,去欣赏毛脚鹰对雪的单纯思考,去打听松树是如何健谈吧!
五读,共鸣之歌
我跪在土地上,寻找春天。
这话出自《沙乡年鉴》的《葶苈》一文。原句是“那些跪在土地上寻找春天的人……”到底何谓我与沙乡,与利奥波德的不解之缘 ?当我第五次开始阅读沙乡,我认为我悟到了,利奥波德与我是两个仅仅被时空所隔的虔诚圣咏者。为什么是圣咏?为什么他不只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为什么我的眼泪滴在了梭罗的名字上?
圣咏是教堂中的唱诗班唱的一种曲式,赞美、感恩。而对站在威斯康星的这个小人儿来说,沙乡就是他终其一生去欣赏,去对话的教堂。阳光之下,沙乡之下,是一种叫做土地的信仰。它与其他宗教不同,它不解释任何事物,亘古不变,却又任人摆布。在沙乡,只有一个人,悟到了像山那样思考,不求一味索取,而欲谨慎维护一份微妙的平衡。使大山的晨雾未曾湮去时,会有一只鹿被地平线的曙光叫醒并望去;使荒原的狂风?蹈时,无法挡住狼群眼中闪烁的绿光。利奥波德之虔诚,在于他不仅于自己的土地上与山共同思考、践行,还成为了一位圣咏者,咏叹着大草原的每一个生日。
如果你与神明比肩,那么你还是一个信徒吗?不,你是圣徒。
圣·利奥波德是一片飘渺、不为人所知的荒漠,而非一个作家,一个可以用字母缩写概括的坐在火炉旁边写作的环保主义者。他所行驶的,是对每一棵大果橡的维权吗?不,他只是会在伐木时比其他人多想到一点:松树是很健谈的。倘若赠你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你会欣喜吗?而圣徒深爱一棵年轻的北美白杨,因为有一天,它会老去。追求永生者,必会苟延残喘;向死而生者,方可“吾性自足”。
“野蛮是这个世界的救赎。”我曾一度否认梭罗的这一观点,直至我读到那宿命的理论——熵增定律。宇宙,无论如何维序,终归热寂,终归混乱,终归无序,终归野蛮。这是一切的伊始,亦是结束。利奥波德啊,这也属于哲学与伦理的范畴吗?或者只是瓦尔登湖畔的木屋,真的是你心之所向。看见书中二人精神会面的那一刻,我,哭了。
“咏叹吧,唱吧,跪下吧,在土地和心灵中,寻找春天。”合上《沙乡年鉴》,我在暮色苍茫中清吟。不,沙乡于我,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阅读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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