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山记趣

再一次爬上方山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上方山的野趣了。

是三月的一个周三，微微的云在空中游荡，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夹衣在身的我竟生出几分褥热，人说苏州“春如四季”，此话不假。在汇金吃罢午饭，我与几位同事相约一道爬上方山。

一路说说笑笑，我们取径御道，小路煞是清寂，沿途开满紫色的野花，微风过处，生出怡人的摇曳。偶或几竿疏竹，不多，亦不密，竟像是路人不经意间植下的，不成气候，只小小地缀饰了一下径幽。

穿过金佛，再走一段路，我们便从御道旁的一条更小的路直入山北。山北似乎不是风景区，倒像是未加雕琢的农场，一片田园风光。先见一、二十只鸡扑棱着翅膀，在山下走来走去，俨然农场的主人。同事华华看着眼馋，急急地去问这鸡卖不卖，答曰不卖，我们都跟着有点儿失望。难怪这鸡竟不惧人，兀自气定神闲地踱着方步，原来人家可以在此颐养天年，并无性命之忧，所以才可以这般绅士。

我们向更开阔处行进。山墙边出现了两只小羊，纯白的绒毛，小到我见犹怜，《说文解字》云“大羊为美”，羊的美就在于她美丽的双角与温顺的眼神。未待我们靠近，小羊“咩咩”地叫着，脚步踉跄着奔向它们的妈妈，妈妈也“咩咩”地叫了起来，是对孩子的应和，也是对我们发出的警告，我们从这声音里听出了敌意，那是一种舐犊情深的母性，便知趣地望而却步，小羊们来到母亲身下，很自然地喝起奶来。

看那边，一群鹅“曲项向天歌”，咶噪着，拥簇着，扑腾扑腾前仆后继地跳下河，落水声与“嘎嘎”声相和，让这个春天的午后多了些许生气与热闹。

田地不多，间杂种些蔬菜和花木，矮的是茶树，高的是桃树。桃树修剪得很整齐，张着枝桠，打着花苞，沐浴着久阴后的晴阳。同事说再过半个月桃树就会开了，那时桃红柳绿，再来探访哦，于是，我们便现出很期待很神往的样子。

在同事小顾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片林子，林间长了许多的荠菜，还有以前农人落下的油菜籽，据说每年春天都会生发，而又无人采摘，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竟占了大半个林子。想着这草本植物既和谐，又共生——最高的是树，油菜过膝，荠菜与其他的野草贴着地皮生长，它们参差不齐，然而错落有致，将这一片林子利用到了极致。小顾与陆老师是挖野菜的熟手，她们可以很轻易地从杂草间发现目标，一铲子下去，便是齐刷刷的一棵。可惜这天陡然热了，很多的荠菜开出了白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野菜的采撷须是在花开之前，是大自然的应时之作，难怪叫做“时令菜”呢。我眼拙手笨，认不得荠菜，不敢轻举妄动，只提着个袋子晃悠着，充当帮佣的角色。我们很快采了一大袋子荠菜，又采了些油菜心，颇有成就感地离开了那片林子。

回程的时候又见到那群鹅，三、五十只，趁我们采野菜的空当，这些家伙游完了泳，安静下来，在田间地头栖息，晒着日光浴，原来生活竟可以被它们打理得如此舒服、惬意，你不服不行。

行至岔路口，我们兵分两路，华华与小顾、陆老师她们再折上山，去登棱伽塔，我和韩老师打道回府（办公室）。因为小顾与人相熟，故而边门为我和韩老师破例一开。在微醺的阳光下，我们沿着石径向学校走去，袋中的荠菜发出泥土的芬芳，混着野菜独具的清香，“咬得菜根，百事可做”，今天，我们要咀嚼一下这菜根的味道。

再一次爬上方山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上方山的野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