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树

美国X市，繁华的街道边高楼林立，郊外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树林，仿若世外桃源。那里绿树环绕，蓝天白云，在树林深处，一间打满“补丁”的小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而我们的故事就得从这儿说起。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内走出一个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满身的衣服用不同的布拼接起来，满头白发有点蓬乱，这便是丹吉尔·马克。
他走到屋后，在那条清澈的小溪旁，蹲下，用溪水把脸洗了个干净，看着水中的倒影，他愉快地冲自己挤了挤眼睛，抬起头看看天，自言自语道：“又是个好天气！”转身，他从屋里拿出两个铁皮水桶，装满水，一手拎一个，大步向那几株刚发牙的小树苗走去。
一路上，丹吉尔遇到了几个老熟人，他们熟络地打起招呼：“嗨，老兄！今天你心情不错。听说你的铁桦树基地项目政府快批准了啊！真好，你的这些小宝贝又长高了些啊！”
丹吉尔很高兴，“铁桦树”是眼前那片林子里一种全世界仅存的稀有树种，而“铁桦树基地项目”中他多年奔波向州政府提议的一个项目——保护环境保护铁桦树。

朋友所说的“小宝贝”是他新培育的苗种，不仅绿的喜人，在吸收放氧、吸毒、防止风沙上也有了新的突破。他给树苗浇了水，又细心地松了松土，在种树这些事上，他总是小心翼翼，细致入微。
回到小屋，丹吉尔意外地发现一匹华丽的马。不用说，这不速之客又是木森公司的说客吧。果然，听到声响，车上走下来一个鹰钩鼻短下巴的犹太人。
来人礼貌地说：“马克先生 ，我代表X市木森公司向您再一次发出诚挚地邀请，请您把这些树木提供给我们。这种树坚如磐石，比钢铁还要硬，尽管它在陆地上刀枪不入，要是将它的木材沉到水里的话，也不会有腐烂、裂开的情况发生，这种名贵树种我们可以帮助您开发。您守着这个金矿为什么不开采呢？只要您同意，您就会有很风厚的收入！”
丹吉尔淡淡地说：“这已是您第五次来找我了。我已经告诉过您，这里有我的妻子，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达成她的心愿，我就在这里陪着她，陪着这片林子。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犹太人似乎还想挣取点什么：“马克先生，您是否再考虑下，条件还可以再谈。”

丹吉尔眼光里充满了坚定：“先生，我不求报酬。我只是为了完成我妻子的心愿，这片林子就是我和妻子的一辈子，我们像抚育孩子般照料这里，眼看着这些树木他们越长越大，一茬又一茬，心里很充实。”
他又激动起来，“何况你说的铁桦树，已经是人类的老朋友了，这种树种全世界已经很稀少，为什么要让它灭绝呢？是的，我美丽的妻子——玛丽娜，和您一样，都是睿智聪明的犹太人，但是却因为战争永远地躺在这里，终究还是难逃二战的噩运啊，不要再让历史重演了，战争让我们失去了家园，我们不能再为了钱财，让我们的子孙失去家园，不能让这些树在我手中结束啊。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守着我的妻子，守着这片林子，我的妻子她在天堂一定会支持我的选择。请回吧！”
说着，丹吉尔做出个“请”的动作，犹太人怔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又轻轻点了点头，坐上马车走远了。
丹吉尔慢慢走到林中最高的树下，站定，抚摸着那棵树粗糙的外皮，沟壑众生，枝干却有力地向上伸展着，远眺去，那边的小树苗也渐渐长大了，到处都是泥土的芬芳。
他低喃着：“玛丽娜，我最亲爱的妻子，看到这么大一片林子，你一定很开心吧。你说，绿色是希望，绿色象征和平，你喜欢绿色，喜欢和平。战争可以催毁一切，但亲爱的，我们不会放弃生的希望，看到绿色就可以看到希望。这么多年，我始终在想，如果你看见，那该有多好！”

风轻轻拨开树冠，阳光洒落，形成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皱纹的眼上。他倚坐在树下，眯着眼看着阳光，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远方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正是玛丽娜，她还在辛勤地劳作，她仍是那么美丽，“玛丽娜，是你吗？是你笑了吗？如果是你，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一条“铁桦树基地项目被正式批准了”的消息传到林子里，人们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丹吉尔等待多年的好消息告诉他。找遍整个林子，人们在大树下发现了丹吉尔，他已经去了，平静地，嘴角含着笑，像睡着了一样。风仍在吹，阳光依然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