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三事

文/王子淳
父亲，在我定格的记忆里，是个豪放的“糙人”。大概是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原因。他结实而矮小。因此，父亲常以“五大三粗莽汉子”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出门在外,我总吊着胆，生怕他会干出个什么不合人意之事来。
父亲爱开玩笑。我刷牙时，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我身后，如一阵疾风掠过。"啪．．．”我先猛地抖着头，身板瞬间立了起来，如一块石板。突然，心上涌上万只蚂蚁，爬着挠着,难受不堪。手里渗出了汗。“哈哈!”一阵洪如雷鸣的声音震着我的耳膜，我听见一个计谋得逞的人在得意地笑!回头看着那已经走远，摇摆的身影，让我气极，又乐极。
他也有着“学者”风范。那天,我冥思苦想，一道极难的数学题。千方百计，待到深夜,依然无果。我瞟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父亲，他正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机。我知道他并非学者,这么难的题他一定不会解，就没有去打扰他。于是，带着些许倦意，进入了卧室。我刚离开，看见父亲走向我的书桌，提起一只笔，似乎要算些什么。
我躺在床上，渐渐忘记了今天的烦恼，准备拥抱美梦时，突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夹住了我的肩，将我硬拽回了现实。我虚眯着眼，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迎着刺眼的灯光。只看见一张白纸罩在我的脸上，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看!就是这么简单!”父亲的声音似铁锤，敲击着我的全身。我极不情愿地在白纸上道停留了几秒，“平方怎么可能当乘法算？”我喃语道。只见他皱着眉头，眼神满是疑惑。“这种思路应该是很清晰的呀！”拿着题单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我继续闭上眼，庆幸临睡前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可我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叮”，灵感如闪电，直接劈到我的头上，梦游着的魂飘“唰”一下收回身体里，父亲刚才的做法有可行性。我一个轱辘翻下床,满心欢喜，赤脚跑到客厅。望向书桌!空无一人！猛然间，却听“呼！呼！”震天响的呼噜声从沙发上传来。不消问，那是父亲。
近几日，父亲玩手机入了迷。因为着迷，手机常常到深夜才能放下；因为着迷，早上要睡到很晚才能起床。终于，我忍受不了了，我告诉他：“你多看些书吧，看书可以周游世界呢！”“手机也可以学知识呀!”他的话让我一时语塞。“读书可以增加一个人谈吐的质量和深度。”我正想将孙权的劝法发挥到极致。没想到，他竟奇迹般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说:“好吧，那你给我选一本吧。”
我惊喜极了，飞奔到书房,为他挑选了一本跟他平时爱好想吻合的书。虽然有些担心他不能坚持，心想他都答应了，我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于是，我把书选好的书整齐地摆放在沙发上了。
晚上，完成了一天的功课后，故意从门缝中偷看了父亲一眼。只见他挺直坐在沙发上，一手托着书,一手轻轻搭在书页间。两眼追随着文字。丝毫没有发觉我在看他。没有耳机，他也似“独坐幽篁不乱”，隔别了所有杂音。我的心里，融化一块软糖,甜甜的，如下午茶般惬意。
现在,似乎在家的每一刻，他都会自觉地捧着那比手机更有价值的东西--“书”。只要他一拿起书,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在书页间悄然离去。他总是孜孜不倦地读着，通宵达旦地读着。夜幕降临,家中除了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就是书页翻去的“唰唰”声，合起来真是一曲美妙的乐章。
我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工作上，他没有别人的父亲干得那么出色；在家中,他却是十足的暖男。 饭菜凉了，他会悄悄地拿被子给我们盖上；肚子饿了，他会做美味可口的菜肴给我们吃；地板脏了，他会拿着抹布、拖把在家里来回擦拭，直到地板干净得发亮。
尽管父亲有一些“可爱”的小毛病,但我对他的爱，永远都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