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的出现,无疑是甩给了把玩视觉造型的《英雄》、拿半吊子特技与玄虚爱情唬人的《无极》、拼无聊段子的《非诚勿扰》和砸金无数台词雷人的《赤壁》等所谓的国产大片一记响亮的耳光。聆听《风声》,我惊艳国产商业片也能如此精致,如此完美。紧凑的剧情,悬疑的氛围,少有的精神深度,共同作用,将《风声》推上了众口好评的顶点,给2009年的中国电影带来新的惊喜。而我们着实过了一把电影瘾,摄影美工不再架空于影片之上,而是切实地营造一种紧张、恐怖的氛围;明星不再是电影的装潢与噱头,而是以扎实的演技撑起精彩的故事。
我以为《风声》谈得上是一部完美的电影,它突破了国产片情节华而不实、剧情空洞的怪圈,向观众讲述了一个经得起推敲的好故事,给不同层面的观众带来了不同的感动。看完电影,我真的被震撼了。
故事本身很简单。汪伪政府中发现一个共党的卧底“老鬼”,但不知道究竟为何人。于是日本军官武田与日本特务处处长王田香设计了一个圈套,“老鬼”不出所料中计。所以,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五个经手过假情报的人身上。
深夜,五个人被带到了阴森恐怖的庄园。武田残忍之心与惊人的洞察力,王处长窥视一切的无处不在的眼睛,惨绝人寰的酷刑,无法传出的情报,命悬一线的同伴的性命,都在一步步消磨着五个人的意志,尤其是“老鬼”的意志。于是,由苏有朋扮演的白小年被活活打死,从他嗔怪语气里冒出的扯着娘娘腔嗓子的“孬种”已成绝响。由李冰冰扮演的李宁玉遭脱衣检查,中国传统女性骨子里的自尊心和屈辱感使她声泪俱下,情感的脆弱使武田排除了对她的怀疑,而我们也真切地看到了她的天真与温良。由英达扮演的金生火不堪忍受严刑与精神上的折磨,开枪自尽。这虽在情理之中,却在我的意料之外,看似稳重的金生火作出如此骇人的举动,让人诧异,可是在惊诧之余又会陷入深思,“老鬼”背负的情报,“老鬼”承受的压力,远在金生火之上,那么,是什么让“老鬼”有如此巨大的精神承受力?支撑他的又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老鬼”到底是谁?这是贯穿电影始终的问题。五人中已死了两人,李宁玉又排除了嫌疑。所以,影片末段我压中“老鬼”是由周迅扮演的古灵精怪的顾晓梦,而张涵予饰演的吴志国只是一个忠于党国、忠于汪主席的热血将领。可是,我不能领会,在吴大队长身上使用过的鞭笞、电击、毒针等酷刑为什么没有使他屈服,当时,我的惟一的想法是在国民党队伍中也不乏忠志之士,可仍觉得这个想法用于剧情有点牵强。
电影的高潮自然是顾晓梦接受酷刑,在家人与情报的抉择上,她选择了保全情报。这一情节深深地感动了我,以为电影已经落幕,准备洗洗睡了,可是未曾料到电影的结局又埋伏了另一个高潮,风情婀娜的李宁玉一身素颜成了纺织女工,原本满身疮痍的吴志国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他和顾晓梦都是共产党的卧底,早已明白对方的身份。李宁玉找出了顾晓梦为她缝制的衣服,一连串摩尔斯码赫然在目:“我不怕死,我怕的是爱我的人不知我因何而死。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是希望家人与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将与你们同在,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壮哉!中国有句古话叫“人死灯灭”,而有时候,我觉得应该说“人死灯耀”更确切,如顾晓梦之辈。我的心原本已从酷刑中平复,而看到这里,平复之心又掀波澜,眼前重现许多片段,在雕花古堡暗色而华丽的布景里,晓梦娇脆的面容,躲在暗夜里的弱小身躯为这伤怀的结局平添了几分唏嘘和感动,我的眸子里竟是一片晶莹……
是啊,即使火焰已熄,光热犹在。
在现实里,晓梦也许只是献身于日常需求,投身于个人爱好的小女子,在旧社会凭借美姿、依靠生育作为主要的自我认知途径,与芸芸女人一样过着殊途同归的生活。
在信仰里,她已不再是那个只钟情于小团圆结局的冷艳女子了。她更加独立、完整,拥有纯粹的品质,她追求崇高的信仰,生命的升华。在革命信仰面前,她娇弱的身躯里藏着惊世的力量。不动声色的她读懂了人心的波诡云谲,而现实里又有几人能够有此慧觉。
《风声》早已结束,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看《风声》时神经一直紧绷,好在当黄晓明渺茫的歌声响起,方知如同每一个不甘平淡的人生,如同每一部不甘平淡的谍战剧,《潜伏》也好,《暗算》也罢,回头一望不过虚惊一场,曾经的沧海一声笑,曾经的清弦一支曲,都已随风而逝,只是我已更加洞悉了它的真正含义——《风声》一过,世间再无传奇。■
笑笑留言
近两年充斥着太多的谍战片,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无疑《风声》是电影里面叫好又叫座的一部影片,作者必定是好好地看了这部影片,对于片中每一个人物,他都分析的很透彻,而且整篇评论并不是复述故事,而是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观点。我对于影片记忆最深刻而且最震撼的一个情节也是顾晓梦缝在衣服上的一连串摩尔斯码,画中音虽是从周迅娇小的身体中发出,但那种震撼人心的效果却是不同凡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