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远方是最美的姿态

握紧远方是最美的姿态
胡正涛
夜幕中车影交错，挡风玻璃上闪过一道道彤红和橘黄的光晕，也映出父亲专注驾驶时，那最美的姿态。
中考在即，每次回到家里我总会嚷嚷：“读书好苦啊！”父亲对我的抱怨嗤之以鼻：“这有什么？我才苦呢！天天坐在驾驶座上，坐得我腰酸腿疼的。”“我当学生也是天天坐着，有什么苦的？要换成是我，我肯定不抱怨！”爸爸见我不以为然，随口道：“那么，你来跟车呗？”我不屑地撇撇嘴，算是答应了。父亲开的是夜车。出车时，夕阳犹挂在天边，余晖映得褪了色的车厢愈加斑驳，那光影与爸爸黯黄的肤色，竟意外地相配。
“特隆隆隆隆”这是发动机开动的声音。我的心情也跟着发动机一样，振奋不已：熬夜啊！我长这么大我还没合法熬过夜呢！车子预热完，爸爸娴熟地一拐弯，出了小巷口。
路上的景色并不像我想象中的新鲜，只是一排排的旧路灯没精打采地在黑夜中扯开一层层昏黄的幕布，不久睡意我便睡意沉沉，心情随着天色沉了下来。耳听着发动机孜孜不倦的隆隆声，我打着哈欠问道：“还有多久到啊？”“还早着呢，要是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吧。”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前方的道路，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熟睡中，我被车厢侧后方的震动惊醒。耳边是工人们搬东西时发出的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息，而那个最厚重的，最深沉的声音，分明是父亲的。我想出去查看，可是稍微一动，全身就酸痛不已。车子又继续上路，父亲，依然稳如钟般坐在那儿。恍惚中，我看见您黝黑的脸上布满一道道干涸的苍白汗渍，被汗水浸满的衣服，累摊在您同样疲惫的身上。我的鼻子一酸，差不多要哭了出来。然而您依然全神贯注盯着前方，依然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像握住了全家人的救命稻草一样谨慎。
“快到家了”父亲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起身。我不禁奇怪：平时都是一夜通宵，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结束？车子停在了家门口，我一声不吭地下了车，为了把无知的我送回来，不知又耽误了他多少时间。看着他驾驶着货车扬长而去，终于，我的眼泪止不住了。
我从不觉得美这个词会合您相关，但是您端坐着，目视前方，握住方向盘，握牢责任，也握紧了远方，那身影是我心中最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