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猫

曾舒蔓
时光荏苒，转瞬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我还是无法忘记它。
它是奶奶不知从哪儿带回来的一只小猫，说是用来抓老鼠的。初来时，它小小的一只，软瘫在地上，蜷缩在墙角。暗灰的毛色，夹杂着些许银白，那玲珑小巧的猫耳直直地竖立着，眼睛眯成一条线，风一过，它便猛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珠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双勾人的眼眸下是一只粉藕色的小鼻子。
我蹑手蹑脚地偷来奶奶的毛线球，向它抛去。它向前一蹬，一口衔住，就自顾自的玩了起来。它用小爪子试探性地推了一下毛线球，球顺势向前滚动，它见状赶忙跑了起来。待毛线球停下，它又一下子怔住，伸出小爪子推一下，歪着脑袋，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我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咯咯”地笑着跑走，它一个转身来追我。后来，我们成为了彼此最好的玩伴。
它抓老鼠的技术一流，常常喜欢夜间抓鼠。自它来了以后，家里的老鼠似乎也没了影儿。我常常把我吃剩的一些饭菜，悄咪咪地为它盛上一碗。它一头探进碗里，吃东西时两颊鼓动，吧砸着嘴，明澈澄净的双眼愣愣地望着我。我想抱起它浑圆的小身子，却想起奶奶的训斥，猫是用来抓老鼠的，特别脏，抱了是要得病的。我迟疑了，缓缓地垂下双臂，最终用手抚上它的小脑袋。它配合地蹭了蹭我的手，似有些娇嗔地“喵喵”几声，声音绵长，好似故意拉长音似的，真是在挠着我的心，痒痒的。
儿时，父母在外工作，逢年过节才难得回来一次。那次，爸爸妈妈回来了，不过一日，就要走了。我看见车子远去，咬着嘴唇，心中阵阵刺痛。奶奶很忙，根本无暇顾及我的这些小孩子脾气。我一个人躲在阁楼低声抽泣，突然感觉脚腕处传来几丝痒痒，我泪眼朦胧地望向脚边，是它在用小爪子挠我的脚腕！一片泪雾中，它那勾魂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我，我的心好像平静了些许。它似乎有些窘迫，不知所措，忽然转身去叼来毛线球，用小脑袋将球一点一点地推进我的脚边，琥珀色的眼单纯地注视着我，不时娇嗔几声。我看着它，手抚上它的小脑袋，不由得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直到那日，我发现它一宿未归，翌日也不见踪影。直至正午，奶奶拿着黑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团红黑混杂的东西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跑前去一把扯开袋子，霎时间眼泪涌上了鼻尖儿。血肉模糊的它静静地躺在袋子里，像刚到这里一样，安静地蜷缩着。不一样的是，它再也睁不开那双勾人的眼眸了。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在一片朦胧的泪水中，我看见它灰色的毛上沾上了许多暗红的血迹，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我哭着问奶奶，它怎么了。奶奶说，听人讲，是给车撞了。我哭着求奶奶让我抱抱它。隔着袋子，我轻轻地抱着它。这是我第一次抱它，也是最后一次，没有温热，只有冰冷和僵硬。
后来，奶奶安葬了小猫。我们再也没有养过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