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乡淌来的水

胡小雨
自从来到学校，我就没有回过家。我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有时候会想，这刮得剧烈的风，是不是也与母亲撞过满怀，是不是代表着我与母亲不管距离地可以相拥?
在离家之前，我以为我手攥梦想就坚强勇敢，可以很快地适应陌生的环境，毕竟大多数人或许都如此。寒窗十年之后，心里都有所期待，期待更好的教育，期待有趣的同学，期待全新的开始，虽然开始是一种空白，会让人感到害怕，但也告别了过去的不满，又重新看见了希望的火苗。
在八个小时从家去往学校的路途中，我的心情颇为复杂。当高铁从一块又一块平整的耕地决绝的飞过时，我知道，这不是我熟悉的那一片略有起伏的土地了，但又如何呢？火车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往前，我还是必须要接纳那些平整的耕地，毕竟那些熟悉的土地于我也曾是陌生的泥壤与岩石。说实话，我没有多么难过，甚至稍微带着些开阔了眼界的欣喜感。当视野略过一滩又一滩的水域时，我会想这水到底是云层不堪重负时水汽的直接坠落，还是从我家乡淌来的我儿时嬉戏过的那水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但也并不难过。当一排排异于家乡居民的建筑钻进我眼球的时候，我的眼眶就变得湿湿的。我知道房屋的风格是地域的折射，同时忍不住地想起我的母亲，此刻的她会坐在我家的哪个位置，正透着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如我想念她一样地正想念着我呢？但我不敢再多想念她，也希望我的母亲不要总想念我。但是我知道，这真的很难。
我的家乡如今离我千里以外，我其实对这僵硬的数字没什么概念，觉得眼前的事物也与家乡大同小异，夏天照样会热得让人犯困，秋天一到叶子也会四处零落，只是车牌编号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开头，母亲也从眼前的触手可及变成了空闲时视频里的平面图像。但是在我突然听到乡音，看到以家乡特色菜命名的菜馆时，我会在欣喜之余倍感难过，为什么曾在心里无比自然的东西更换了时空之后，竟能让我如此欣喜?就正如冬季的那份湿冷让人难以忍受，可是来年夏季时还是会无比期待冬季。但我现在并不身处夏季。我想，这欣喜可能就是归属感。在疲倦之时，我知道有让自己倚靠的地方；在低落之时，我欣慰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多年之后家只是一种暗淡的痕迹，但我明白，家也始终在无比清晰着。
我想，离开家乡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但是我永远也离不开，那里居住着我敬爱的母亲，那里让我变成越来越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