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小船，还有我

小刘

曾在落日余晖中，站在长江大桥上看那浩荡宽旷的长江。风起，风落，江边的小船轻轻摇摆，我的思绪也渐行渐远。
我的家乡在海边，海边的人民淳朴热情，老一辈的人都是以打渔为生。小时候的我，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总是想去海上看看，看看海面上的伯伯是如何捕鱼，看看海鸥在广阔海面上是怎样的肆意翱翔。记得那年秋天，正值打渔的时节，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爷爷终于答应了我，带我去他的小船上玩。
幼时的我爬不上高高的船头，爷爷便会俯下身子，伸出有力的臂膀将我抱到船上。他会拿出一些渔具教我钓鱼，握住我的手，并牵起银灰色的坠子，在空中悠几圈，向水中远远抛去。只见那坠子牵着透亮的细线窜入水下，水面瞬间泛起阵阵涟漪。当水面恢复平静，爷爷将鱼线塞入我的手中，让我稍安勿躁，静静等候。他则叼起一根烟，双手插兜，望着我。带着咸味的海风拂过我的脸颊，吹乱我额前的发丝，使我有些瑟瑟发抖。爷爷见状，即刻把外套脱下，披到我的身上。蓦地，鱼线似乎被人扯住，左摇右晃，是鱼儿上钩了！我欣喜若狂，爷爷也吐了吐烟圈，笑了笑。后来，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家里的渔船于是草草卖与别人。
记得离家上大学的前几日，日渐消瘦的爷爷在庭院中扫着落叶，病痛中的他一手支着腰，一边努力地扫。他浑浊的双眼望着地面，执起扫帚，拂过地面，扫去片片落叶。我急忙上前，接过扫帚，却发现，他瘦骨嶙峋的手是那么的粗糙不平，手上的裂纹如同秋叶的脉络，清晰分明。
爷爷啊，你蹒跚的步履已失去往日的矫健；扫地时，我虽看不见您的牙齿，但我听得到他们被咬得“咯咯”作响；我虽看不到您的额头，但我清楚地知道，那汗珠从两颊滴滴滑落。您的臂膀似乎摇摇欲坠，但如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那么我深信不疑，您的身体足以支撑其一切，所以我渴望您的身体能再度硬朗起来，我不希望您的身影会变得佝偻，变得瘦弱。
曾在《青果儿》中读到过这样一句话“轮船吼叫着开走了，王树心里一声声地喊着青果儿，青果儿……”。我知道我记忆中的小船也已飘然远去，我心中也曾声声呼喊着“爷爷，小船，爷爷，小船……”，却只能在心中重复那段关于小船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