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萤火虫

又见萤火虫
文/鹿老师
是夜，临时有事，复至学校，行至车棚处。
夫疾呼：“看！萤火虫！”我举头目寻，一盏星火瞬间流逝。只是刹那间，它如调皮小儿，跟我匿笑了一下，就躲了起来。我俩，四处搜寻，却再也不见了。不甘心，拉着他去宿舍和操场边再找找。
沿着香樟路，踩着落叶上，月光氤氲着一切，白日里鲜活的一切，此刻都朦胧了。偶遇一只校园里的流浪猫，应该是位老朋友了。它经常在小学部的凉亭里歇凉，每次跟它打照面，我也会喊一声咪咪，可是它比较傲娇，乜我一眼，依旧高贵地抬着脚。这会儿，它踱着猫步，仿佛T台女王，维密女神，整个校园都是它的舞台。看到我们两个入侵者，一闪，一晃，躲进了草丛里。
我们人类有点可怕，惊走了萤火虫，吓跑了女神猫。
“嘿，你小时候，在哪里见到过萤火虫？”为了不过于尴尬，我挑起了话头。
他也一脸兴奋，“那个时候啊，二中后门，以前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从二中后门走，旁边就是体育场，中间的杂草长到大腿以上呢，里面就有萤火虫。以前我们都逮回来，装瓶子里。”“那不就是囊萤了，这事我小事候也干过了呢！”
思绪飞到了那些个蛙鸣阵阵的夜晚，妈妈要去上夜班。好像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外婆过来陪我。

暑夏难耐，没有空调，为了省电，连电风扇用得也少。外婆就搂着我坐在露天的竹床上，轻摇蒲扇，哼唱我听不懂的童谣。我也哼哼唧唧地睡着，但依旧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一会儿是蛙声轰鸣，真的，因为家门口就是荷塘，貌似有几百只青蛙在歌唱，一会儿又是外婆的歌谣，来自遥远的地方，有点像《天涯歌女》的调调，又如《珍珠塔》里的唱词，反正很好听。外婆的蒲扇一直没有停歇，驱赶蚊虫，也是扇去暑气。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我睁开了眼，居然看到很多荧光小点，然后就是妈妈的脸，我伸出双手挂到了妈妈的脖子上。妈妈抱着我，亲亲我，摸摸我的脑袋。我又看到了很多萤火在四周忽闪，之后就睡着了，梦里依旧有萤火虫飞舞。这是我唯一能记得的小时候妈妈对我的温柔，后来随着妹妹的出世，奶奶和我共处的时光变多。也不知道是谁总说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是捡来的。现在真的讨厌这样的玩笑，大人们怎么总会跟一个孩子说这样无聊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话会给一个孩子造成心理伤害，更不知道会离间一对母女的感情。从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我对妈妈都有着恨意。似乎，从那个夜晚后，我再也没有亲眼见过萤火虫。
“可惜，林笑颜这辈子还没见过萤火虫呢！”夫感慨起来。
“是哦，暑假我们找个山里的地方，不能让童年荒芜！”
也许是童年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太少，如今只要有空我总会陪伴自己的女儿。端午节，本来有很多任务的我，还是放下一切。我们买了菖蒲，吃了粽子，特意去扬州买了五彩线和装鸭蛋的五彩络子。晚上一起读了汪曾祺的《端午的鸭蛋》，听了强国上的《端午那些事》。

婆婆问我们为啥不要老二了，一方面因为我年纪大了，另一方面真的不想有人来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毕竟有了老二的前两年，我肯定对老大会忽视很多的，那种滋味我尝过。
晚上回家，笑坐我车后，问我最好的朋友是谁？我反问她，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她很自豪地说，妈妈呀！我内心暖意流淌，但还想确认一下，追问：“你不是说书本是你最好的朋友么？”
“书本也是妈妈带给我的朋友呀，他们排第二，妈妈永远排第一！”
我似乎又看到了萤火飞舞，八年多的陪伴，值了！
关于萤火虫的传说很多，我最喜欢这个说法——
传说开始的时候世界上只有两只萤火虫，他们本来是不发光的，后来其中的一只走失了，另一只就整日整夜的去找它。一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另一只就会绝望的哭泣，哭着哭着，最后每当它哭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发光了。这样它在夜晚也就可以继续寻找走失的那只萤火虫了。
亲爱的孩子，也许你是我上辈子丢失的那只萤火虫，只是不要哭泣，你自带光芒，这样妈妈就不会丢失了你。亲爱的妈妈，也许我也是上辈子你丢失的萤火虫，因为我躲了起来，你才有十年没有看到我，如今我带着光芒，飞回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