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人生路

浪漫人生路

806张婧雅

我有很漫长、极其灿烂的一生，心中的道路，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从家到学校，有一条很曲折绕远的羊肠小道，每每经过，我沾满一身人间烟火味。
薄暮晨曦，天色才微微泛青，冷凛的寒风便与我拥了个满怀，清冽的风味占据我整个脑海，迷迷糊糊的思绪早已清晰大半，路灯上的一点绯红让我感受到了冬日里的唯一一丝温暖。
它的光芒愈益变暗，心下一抖擞，脚步也不禁加快。我很快便看到不远处的那家早餐店，在返青的世界里微弱地透着灯火，袅袅徐雾升起，我终于嗅到一丝尘世味。
待我走近，店老板那瘦弱佝偻的身躯更加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往里面一探头，窗明几净的小屋里四四方方地坐了一堂的人，这不禁让我皱眉，屋内的热气爬上眉梢，心下不快须臾便一扫而空，在屋内寻了个角落便欣然坐下。老板约莫三四十的年纪，黝黑的皮肤到处是皱起的褶子，不知屋内熏上脸庞或是什么，此刻他的脸上水灵灵的，一颗颗豆粒般饱满的汗珠挂在他脸上，熠熠生光。
他在那方并不大的小屋里忙前忙后，这么多的客人他一人照应，这么多的琐事他也一人承担，那方狭窄的空间反倒因为他的忙乎拥挤起来。
“老板，拿面来！”一声厉呼打破这个宁静早晨的和谐。循声望去，几道人高马大的身影立刻占据我整个视线，逆着光更是看不清脸。为首的男子粗鲁地推出一个椅子，他的几个兄弟也立马上座了。老板从厨房内探出一个小脑袋，见到新来的客人，很是憨态地露出一个暖笑，他热忱地招呼着。
他们几个的拌面很快就到，老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送到那男子面前，他只是瞅了几眼，便极其嫌弃的大力拍桌子，“为什么又比上次少了很多！”他发怒的样子，像极气极生糗的狮子。那道瘦小的身躯从眼前扫过，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始点头哈腰，嘴上道着歉：“是是是，这就给您换。”拿着盘子从桌边走过，一回头看见了角落里的我。他眼中深埋的寂寞，一闪而过的疲惫，是他嘴角的笑容所遮挡不住的，哪想眼底竟满含粲然笑意，点点星光落尽那一双苍老遒劲的眼睛里，包藏着星辰大海。
时间好似亘古一般绵长，平淡的生活让人渐渐懒惰，忘却了硝烟弥漫，不曾记起战火锋鸣，他们只懂得在五颜六色的世界中披上虚假的假面，装出张牙舞爪的模样抵御锋利的目光。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热爱生活是个难题吧，好像都是一边热爱一边又不想活，我抱着满心欢喜走上生活这条路，走地跌跌撞撞，抱着这样一副颓唐的身躯即使走到终点怕也只剩空壳。
可当我看到那样一个鲜活的灵魂为生活磨尽了锋芒，心中那一点缺失便又失而复得。我从不夸那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英豪，我只敬位卑不敢忘生活的俗客。
原来生活是个大路标，我仍需重新怀着热忱上路，生不曾带来什么，又何惧失去些什么。这条路，不只在脚下，更在心里。
我错过了花满枝桠的昨日，又错过今朝，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可我一直在这么做，这不短不长的人生，这不堪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可容我错过？
夜晚有星，风里有雨，我枕着那早已发霉的梦想上路，多愿一觉醒后清醒如故，只是黄粱一梦。我止不住凌晨三时下的一场暴雨，止不住身上飘落的一场大雪，更止不住不期而遇且无法自拔的虫牙，我所能做的，便是清醒离开。
我在世上沉浮十数年，想对生活充满热爱，又想清醒离开，此二者，便是我一直所走的路罢。请你容我别去前，赠出这阙歌，来日某天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