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

尹林展
老人们说：“味觉是最易留在内心的东西。”故乡的米粉对于我来说，恐怕就是这种感觉。

小时候在故乡，每到下雪天的早晨，我都会满心欢喜地跑出去在雪白的大地上欢腾一番，然后全身哆嗦着闯进屋。这时候，餐桌上总会有一碗牛肉粉，热气腾腾。三下五除二，我便将这热粉吃下，一股温暖从心底生发，全身冒出热气。那嚼起来厚实的牛肉，那吸起来会弹来弹去的米粉，那喝起来又麻又辣的热汤，那种感觉，我现在一想起，仿佛还有淡淡的味道在舌尖蹿跳。

去年寒假除夕那天，我回到了老家，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吃上一碗当年那样的米粉。于是，我决定寻找这样的米粉。

走在故乡的街上，满大街都是“常德米粉”的招牌。不得不说，作为故乡的特色小吃，米粉已经遍布省内外的大街小巷。在车站外，就有一座复古风格的饭店，我犹豫再三，走了进去。也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却没有打动我的味蕾。走出店门，我也只记得那腾腾的热气了。

我就这样寻找着，寻找着。一个上午我进了七家店，吃了整整五碗米粉，依旧没有寻找到当年的味道。

那五碗米粉的味道吃起来惊人地相似，用舌头便可嚼烂的牛肉，一吸就断的米粉，还有那喝起来满嘴是油的汤，我再也找不到那种麻辣中带着酸爽的感觉了。

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热热闹闹，但我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望着围坐的人群，我突然说：我想吃一碗米粉。

于是，外婆站了起来，径直走进了厨房。

老人家办事总是很麻利，不拖泥带水。我来到厨房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望着外婆满脸的笑容，我幸福地开始了我的味觉苏醒之路。

虽然被腾腾的热气遮住了视线，我无法真切地探寻这米粉的面容，但舌头告诉我：就是这个味道！味觉是最易留在内心的东西，我知道它从来不会欺骗我。

一碗正宗的牛肉粉下肚后，我再想想自己白天满常德寻找老味道的傻事，不禁乐了。

有时候，记忆深处的东西是在大街小巷里寻找不到的，就像偌大的常德，也不能让我找到一碗曾经的牛肉粉。